第四十一章 風止之地(1 / 1)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有的人還在凝視頭頂輝煌的光軌,有的人還在與從海底爬出的妖魔作戰,還有的人躲在陰影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繁雜的聲響將寂海的安寧徹底摧毀,伯勞不清楚有多人聽到了那如鐘鳴般的槍聲,但他清楚的是,自己明確地聽到了那鐘聲,如此地響亮,在它的奏鳴下世間的所有的聲音好像都在消退,最後只剩下了這孤獨的迴響。
蘭斯洛特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相信,血跡從他的胸口處開始蔓延,轉眼間便滲透了整個上衣,子彈攜帶著巨大的動能,將他向後推倒。
血在變冷、心臟也逐漸緩慢了下來,蘭斯洛特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槍械,但他已經沒有力氣扣動扳機了,就這麼硬直地倒了下去。
逐漸擴散的眼瞳里倒映著燦爛的光軌,不久後有陣陣雷鳴響起,暴雨傾注。
「蘭斯洛特!」
伯勞大吼著向他撲去,他捂著蘭斯洛特的胸口,試著挽救他的生命,可這都太晚了,那把銀色的大口徑左輪在蘭斯洛特的胸口砸了一個空洞出來,心臟在一瞬間被粉碎,無論伯勞怎麼用手去堵,鮮血仍止不住地湧出,它流到了甲板上接著被暴雨衝散,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弗洛基輕蔑地看了一眼正抱著屍體的伯勞,他的身體微微抽搐,似乎是在哭泣。
銀白的左輪再次抬起,但沒能扣下。
暴雨模糊了弗洛基的視線,冰冷的寒風讓握槍的手漸漸失去了知覺,或許還有著侵蝕影響等原因,他覺得自己應該靠得近一些,好好瞄準。
漆黑的槍口指著伯勞,它緩緩靠近著,也是在此刻有雷霆划過,轟鳴作響。
幾乎是在同時伯勞原地彈了起來,彎曲的膝蓋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力量,讓他短距離移動,剛剛的抽搐與哭泣只是麻痹弗洛基而已,在蘭斯洛特被射殺的那一刻,伯勞就在想著如何反擊。
伯勞要殺光這些維京人。
可他還是太慢了,鐘聲再次敲響,彈頭輕易貫穿了蘭斯洛特的屍體、進而射傷了伯勞的手臂。伯勞在起跳時便拖著蘭斯洛特的屍體,將它作為肉盾來掩護自己。
突來的暴雨打濕了甲板,伯勞的落地很是滑稽,抱著蘭斯洛特的屍體摔倒在地,硬是滾了好幾圈,在角鯨號的顛簸中撞在了船艙上才停了下來。
全身都被淋濕了,衣服開始變得沉重,冰冷的觸感也在不停地折磨著伯勞的神經,在拖著屍體的同時伯勞也拿到了蘭斯洛特的槍。
伯勞狼狽地爬了起來、動作迅速,按照記憶中的印象,將槍口指向了弗洛基,但還沒等扣動扳機,高大的身影便遮住了伯勞。
「弗洛基·威爾格達森!」
伯勞痛斥著扣動扳機,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背叛,可能在角鯨號抵達維京諸國時,這些瘋子就已經盯上了自己。
雷鳴與槍聲重疊在了一起,化作震耳欲聾的轟鳴。
伯勞只覺得槍口上傳來無法抵抗的巨力,他被用力地扯向一邊,子彈紛紛射出,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弗洛基抓住了槍管,試著將武器從伯勞的手中奪去,可這是伯勞手裡唯一的武器了,伯勞說什麼也不肯鬆手,抬腳用力地踹在弗洛基的腰腹上,但那裡早已穿戴好了盔甲。
「真麻煩啊……」
弗洛基低聲說道,緩緩地抽起戰斧,冰冷的鋒芒被光軌映亮,其上倒映著伯勞狼狽的臉,有雨滴划過,將他的表情扭曲了成了一團。
戰斧落下、金屬崩鳴、火花四濺。
伯勞靠在了身後的船艙上,捂著流血的手臂緩緩地坐了下去,在他的身邊碎掉的鋼鐵散落一地。
弗洛基給予他無窮的壓力,在如此混亂顛簸的環境下,這個維京人如磐石般穩立於其中,他步伐穩健似乎根本沒有受到侵蝕的影響,這所有的行為都出自於他理智的判斷。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伯勞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在他的肺里翻滾,尖刀般帶來陣陣痛楚。
憤怒、恐懼、悲傷……複雜的情緒在腦海里盤旋,無處不在的侵蝕宛如催化劑一般,加速著這一切,將伯勞的意識拖向漆黑的深淵。
「和你們的目的一樣,搞清楚這個寂海的秘密。」
弗洛基平靜地說道,他沒有繼續攻擊的意思,在看到伯勞放棄了抵抗後,他一邊說著目光一邊游離向了其他地方。
伯勞的視線也和他一同游離著,此刻他才發覺暴雨將每個人都阻隔開來,很多士兵都沒有意識到了蘭斯洛特的死亡,他們還堅持在崗位上對抗著妖魔們……
不止如此,有的士兵也變得和那些維京人一樣了,發出了陣陣的戰吼,目光嗜血地看著妖魔們,將自己的所有怒火全部傾瀉出去。
他們被侵蝕影響了,陷入這無止境的殺戮之中。
恍惚間伯勞有著一種詭異的感覺,他想起之前那個維京人所念叨的神話傳說。
暴雨與雷霆,瘋狂的戰士們與嗜血的妖魔,這一切都發生在這艘大船上,在光軌的指引下壓過冰層,朝著未知之地前進。
此刻與神話中所描述的一切何其相似,仿佛在剛剛航行的某個瞬間裡,角鯨號便已經誤入了一處神域,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稱為了神話的一部分。
「我們已經身在英靈殿了。」
伯勞聽見弗洛基輕聲說道。
不清楚弗洛基想表達的意思,伯勞自己也聽不明白維京人這些奇怪的信仰與神話,但不知為何,伯勞此時有著一股詭異的共情,就像不同物種類的野獸們都對同樣致命的捕獵者感到恐懼一樣。
伯勞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盯上了,它正環繞著自己。
「我也不想這樣的,但誰叫你們要放棄了呢?」
弗洛基將目光收了回來,他一把拎起伯勞,拖著他在甲板上前進,也不知道要帶伯勞去哪裡。
「知道嗎?維京人們都稱呼我為造船人弗洛基,我用了三十多年的時間遊歷遍了西方世界的所有海域,將每一寸海域都畫進了我的海圖之中,可這份海圖並不完美。」
「你無法深入寂海。」伯勞說。
「沒錯,遊歷歸來後,我的所有精力便傾注在了這片神秘的海域裡,這裡可真美啊……」弗洛基停下了步伐,仰起頭望著那瑰麗的光軌,「美麗又很致命。」
這是無風之地,長船只能依靠原始的人力才能前行,但在深入一定程度後便會遇到滿是浮冰的海域,之後便是這樣完全被冰層覆蓋的地方。
長船根本無法行駛在這裡,即使有幸抵達了冰層這裡,惡劣的環境對於物資的要求又是一個難題,這裡是死人的國度,根本沒有什麼活著的魚類供他們捕獵,更不要說在這片靜謐下還藏著更加令人恐懼的事物。
種種因素恰到好處地聯合在了一起,變成一道難以攻克的城牆,阻礙著所有試圖踏入寂海的人……直到人類的科技燃起火光,鋼鐵的大船打通了航道。
「如果你要探索這裡,我們本可以合作的。」
伯勞咬牙說道,他積蓄著力量,等待著反擊的時刻。
「合作?相互平等的力量才叫合作,我與你們最後只會變得單方面的屠殺而已。」
弗洛基的話語平穩,這樣的決定他不會後悔。
「你以為你們隱藏的很好嗎?我不是沒見過鐵甲船,可我沒見過這樣先進的鐵甲船,而且你們又來自英爾維格……還知曉這些死者們,用你們的話說,它們該被稱作妖魔。」
沉重的鐘聲再次響起,弗洛基將一頭剛爬上來的妖魔射殺,它的頭顱炸成了一團碎肉,緊接著被大雨洗去。
「來歷成迷、技術先進、目的又如此地明確,明明這裡很多年都沒有人來打擾了,你們卻對此追逐個不停。」
眼前這個維京人比伯勞預想的還要聰明,與其說是個野蠻人,倒不如說是一頭機警的惡狼。
「讓我猜猜,維多利亞王室所飼養的秘密機構?瞅瞅你們,與其說是軍團,倒不如說是一支秘密的僱傭兵,你們只聽令於你們的主人。」
伯勞的呼吸慢了半拍,他沒想到這個維京人能猜到這麼多,但就在這時弗洛基的聲音一轉,嘲笑似地說道。
「我沒那麼聰明,我只是知道很多年前,也有一批人深入了寂海,而且他們還活著出來了,回到了自己的國家,就此以後那個國家被科技的光輝所籠罩。」
弗洛基回過頭,只看到伯勞那帶著怒意與怨恨的臉。
「聽不懂嗎?」弗洛基有些失落,「那時便是我的先祖們帶著他們深入的寂海,他們說那裡有著莫大的財富,叮囑著我們去拿去,可根本沒有人能抵達那裡,漸漸的這些也變成了可笑的傳說。」
「可現在不一樣了。」
弗洛基說著停了下來,把伯勞摔在了一邊。
他站在船首,隨著陣陣的顛簸,堅固的冰層被角鯨號壓開,他們一路前進、勢不可擋,在這灰白的冰川大地上碾壓出了一條黑色的航道。
這才是弗洛基的目的,現在他成功地篡奪了這艘角鯨號,作為二把手的大副早已被蘭斯洛特殺死,蘭斯洛特自己也成為了死者的一員。
其餘的士兵們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在外界妖魔的壓力下,他們還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別的,槍聲與廝殺聲不斷,它們離伯勞是如此之近,但此刻伯勞覺得和他們就像處於不同的世界之中。
「就因為這種理由?」
伯勞不理解弗洛基這樣的瘋子,其實也是,他認識這個瘋子根本沒幾天,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誰都想不到這個維京人背叛的如此之快。
這樣想著,伯勞停了下來,他看向四周的維京人們,他也與士兵們一同廝殺著,根本沒有人注意在這裡。
心裡有些奇怪的想法。
「這不早有預謀,只是臨時起意而已。」
弗洛基在這時緩緩說道,他眼神帶著死意,舉起銀白的左輪指向伯勞。
出乎伯勞預料,這不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而是在與蘭斯洛特簡短的對話中、弗洛基所想到的。
在那一刻事態的發展便出現在了弗洛基的腦海中,也是在那時讓他心生背叛的想法。
「這是難得的機會,雖然被稱作造船人,可我根本造不出這樣的船,你們還有著一個實力雄厚的國家作為後盾,而我……你也知道,維京人自己都內戰不止呢,更別說其他的事了。」
言語間弗洛基也對於維京諸國的現狀極為不滿,但比起改變維京諸國的現狀,更能打動他的反而是這片神秘的海域。
「怎麼,準備要殺我了嗎?」
伯勞深呼吸,緩慢地挪動著身體,調整著位置,受傷的只是手臂而已,他在思考自己需要多少秒能衝到弗洛基身前。
弗洛基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他獲得了角鯨號的控制權,雖然這個傢伙可能不太懂怎麼開船,但只要維持現狀就好,一路向前沿著光軌前進。
自己對於弗洛基應該也沒有用了吧?伯勞活著對於弗洛基只是一個不穩定的危險因素,不清楚他為什麼剛剛對自己的廢話那麼多,但現在伯勞應該就要迎來自己的死期了。
銀白的槍口指著伯勞,他深呼吸,準備著最後一搏,但突然間槍口又垂了下去,弗洛基放棄了。
「恰恰相反,我需要你活下來,不然我也不會和你廢話那麼多了。」
誰也搞不清楚弗洛基到底在想些什麼,而這時伯勞也發現,似乎弗洛基的眼裡從未有過自己的身影。他根本沒把伯勞放在眼裡。
「你是一個記錄者,對吧?我需要一個記錄者。」
弗洛基繼續說著,他迎著狂風,目光凝重地看向前方。
數不清的妖魔都從深海里甦醒了過來,它們相互擠壓著,壘成小山那麼高,試著爬上甲板,死亡的威脅令士兵與維京人團結了起來,士兵們衝著下方開火,維京人們則砍殺那些爬上來的妖魔。
伯勞看著這一切,頭頂那繽紛的光芒落下,仿佛是群星的光輝般,映亮了每個人的臉,五彩的面孔扭曲成了猙獰的模樣,投身於瘋狂的殺戮之中。
這令伯勞不禁打了個寒戰。
角鯨號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它被數不清的妖魔拉扯著,下方的深海里是不可測的黑暗,誰也不清楚還有多少妖魔正渴血地望著這艘孤船。
孤船!
伯勞猛地爬了起來,他無視了弗洛基的威脅,跑到了圍欄邊上,望著角鯨號的後方,暴雨劇烈,但華彩的光軌映亮了整片海域,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因此伯勞看到了身後的熊熊火光。
進入寂海的不止有角鯨號一艘鐵甲船,為了運輸物資,在角鯨號身後還尾隨了兩艘貨船,可現在那些貨船都葬身於熊熊烈火之中了,全副武裝的只有角鯨號一艘而已,它們在緩緩地下沉,燦爛的火光映亮了那些猙獰的影子。
妖魔們就像蟻群一樣,蠶食著鋼鐵的屍骸,慢慢地將它拖入深海,伯勞還看到有倖存者逃上了冰面,他的身影踉蹌,疲憊地逃亡著,一隻乾枯的手掌破開了冰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腿將他拖入了水下。
伯勞不敢再看了。
「這片大海是被詛咒的、有魔力的,用你們的話就是那所謂的侵蝕了。」
弗洛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了,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光軌所落下的盡頭。
「你知道我們維京人嗎?當進入無風之地、船隻無法起航時,我們便會向諸神獻祭一名英勇的戰士,他的血會流進大海,而諸神也會聽到我們的呼喚,帶來乘風之翼。」
弗洛基曾無數次踏入寂海,又無數次地歸來,漫長的血腥下,他已經逐漸地在寂海中摸索出了些許的規律。
「這是一場……獻祭?」
伯勞瞪大了眼睛,死盯著弗洛基。
「大概吧。」
弗洛基也不清楚,諸神什麼的,實在是太虛幻了,他抬起槍口指向了角鯨號下,又指了指遙遠的天際盡頭。
「我們現在只剩下了兩個選擇,要麼死在這裡,要麼抵達那裡。」
弗洛基望著未知之地說道。
暴怒的血氣填滿了伯勞的胸膛,此刻弗洛基背對著他,遙望著那片美好之地,而伯勞則嘶聲問道。
「那裡究竟有什麼呢?」
伯勞想不明白,今夜的一切對於他而言實在是太快、太突然了,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原本的世界便被撕得粉碎。
在被編入行動前,伯勞也就見識過幾次妖魔而已,死在他手中的妖魔更是屈指可數,可如今他在一瞬間墮入了地獄之中,曾經令他恐懼的怪異在這裡多如牛毛,它們從深海之中甦醒,抓撓著角鯨號,好像要將角鯨號拖入深海之中,又好像扛起角鯨號,將它推往那光軌盡頭。
「有什麼?」聽到伯勞的問話,弗洛基一愣,無奈地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伯勞大吼道,他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弗洛基做了這麼多,結果連目的究竟是什麼他也不知道,這太可笑了。
難以遏制的怒吼暴露了伯勞的行動,在怒吼的同時他也趁勢發動了攻擊,弗洛基背對著他,再加以談話麻痹,他刺出了手中破碎的鋼鐵。
那是一截被砍斷的槍管,是之前伯勞偷偷藏起來的,他用手心頂著槍管,將那鋒利的邊緣刺向弗洛基。
雷聲與暴雨都成為了他最好的掩護,比起知道光軌盡頭有什麼,伯勞更想殺了眼前的弗洛基,為所有人復仇。
只聽到呼嘯的風聲,雷光映亮了弗洛基的臉。
之前的談判中伯勞作為一名記錄者一直離的很遠,剛剛的戰鬥也被雨水模糊了視線,在這無限逼近弗洛基之時,伯勞這才算真的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龐,鬍鬚之間留有刀疤,歲月侵擾的皮膚褶皺在了一起,其中的眼瞳卻如寶石般清澈。
弗洛基猛地轉身,腕甲抵住了伯勞的刺擊,進而抓住了伯勞的手,感覺就像被鉗子鉗住了一樣,伯勞被拖起,弗洛基抬起膝蓋重擊在了伯勞的腹部。
伯勞悲鳴著乾嘔著胃液,弗洛基的另一隻手則握著銀白的左輪,將手肘用力地砸在了伯勞弓起的後背上。
這感覺就像被錘子砸了一邊,伯勞倒在了甲板上,蜷縮起身子,痛苦地顫抖了起來。
「我不會殺你的。」
弗洛基又重複了一次,不過這一次他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很多年前,我們維京人征戰時都會僱傭一些吟遊詩人,我們可能會戰死,但更珍貴的是需要有人把我們的英勇傳唱下去。」
「你覺得我會成為你的吟遊詩人?」
伯勞忍著痛楚再次爬了起來,他面對弗洛基根本沒有太大的贏面,他也希冀於其他士兵們,但現在瘋狂的侵蝕在吞噬每一個人。
「你會的,」弗洛基嘲諷似地說道,「不僅如此,你必須牢記此刻的所有細節,只有這樣你才好回去交差,不是嗎?」
弗洛基想好了一切,狡詐多端,但下一刻他又振奮地喊道。
「這是一場只存在於神話之中的光景,我們現在都榮幸地成為了神話的一部分……我需要有人記下這一切,把它帶出去,講給其他人。」
弗洛基笑了,這一次他是發自內心的笑容,表情猙獰的像匹惡狼。
「光至於軌的盡頭有什麼很重要嗎?」
他平靜地說著。
「就像那些最初的航海家,他們在繪製海圖時,有想過那裡有什麼嗎?」
弗洛基似乎是在問伯勞,但又像自我的傾述。
「不,沒有,那裡有什麼根本不重要,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的話,只是因為海圖上那裡是空缺的,這就足夠了!
弗洛基放聲大笑著,他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全速前進!」
他吼道。
燦爛的光芒灑在了寒冷的大地之上,它注視著每一個人,將每個人的臉龐都畫成了華麗的星彩,風裡傳來無名的歌聲,讓人們沉淪於美好的廝殺里。
鮮血與屍體墜入深海之中,向著諸神獻上虔誠的祭品,就此巨大的陰影在冰層下蠕動,直到覆蓋了整艘角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