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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番外 萬里歸來年愈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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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屏山水別具一格,平山相護連綿數峰,端的聚風斂財勢,城中有一貫穿東西的長河,迎來送往,人人都說,南屏是個風水寶地,出過不少王侯將相的貴人。

    尤其是魏國公府陸家一門,文韜武略,幾代名臣叫人感慨唏噓,也不知從何時起,原本陸家大宅的附近立起了小祠,連鄉野村莊都依著起名,陸家祠。

    說是專門為了祭奠,陸家在南屏一脈的源遠流長,使得天下,人盡皆知。

    平山僻靜。

    鳥語花香。

    「呲——」突地,林間有著破風嘯聲划過,一支利箭掠下蒼穹,正中展翅小鳥,鳥兒垂直墜落,還沒撞到草叢就叫人打馬越馳一把撈走。

    「臭不要臉。」射箭的人收回弓矢遙遙一望,冷聲道,也就會搶搶別人打下的獵物。

    這人俏聲,眉目淺淡寧遠,髮髻高高挽起,雖還有著幾分少女姿容卻也可見沉澱下的成熟嫵媚。

    搶了那鳥兒的男人一身白衫,流風倜儻,回眸間目光清冷伴著唇角微微一勾,像極了畫中走出不涉世的謫仙。

    「誰先到手就歸誰,規矩定了,自是遵守。」

    他一說話就壞了那份平靜,帶點兒油腔滑調,與白衣長衫的氣質格格不入。

    「小王八蛋!」姑娘咒罵著,喝馬上前,甩鞭就抽打在男人正駕馭的白馬腿腳上,馬兒吃痛突的蹶蹄嘶鳴,男人猝不及防「噗通」摔進草叢來了個狗吃屎。

    得,毫無形象。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他哎呀哎呀感慨,索性趴在草里不起身,撿了根狗尾巴草嘴裡一叼,不修邊幅潦潦草草。

    小姑娘白了一眼,甚是嫌棄。

    「怎麼,」他瞧出來了,「這就嫌棄為師了,你男人沒來前,可不是這樣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多少還是恭恭敬敬,現在成了親有了丈夫,看天底下的男人都沾滿了挑剔。

    誰也比不得自家人。

    白衣男子咂咂嘴又想了想,這話說的其實不妥,誰叫這女人的丈夫,是個天下無雙呢。

    「要你多嘴,我陸以蘅最擅長的就是欺師滅祖,嘗嘗?」小姑娘趴在馬背上撐著下頜居高臨下瞧這自稱是她師父的人。

    男人舔著臉嘟囔:「現在活蹦亂跳,也不想想五年前怎麼哭天喊地。」他就是要戳戳這個耀武揚威小姑娘的痛腳。

    呸。

    陸以蘅啐了口。

    「你要是沒能救下他,現在,就該跟著我們一起上黃泉路了!」她一點也不客氣,說到做到,還拍了拍捆綁在馬腹的紅纓槍。

    「真狠心。」

    男人感慨不急著起身,仰頭滾進草堆,目光遼遠落於藍天白雲,這無邊風光號,好的叫人感懷,人生在世,若無心意相通的知己,便是虛度了半世光陰。

    五年前,天下兵馬大將軍從盛京城快馬加鞭星夜兼程,帶回了一個和死人無異的男人。

    五彩雀羽,明目昭彰。

    那雙閉著的眼睛若能睜開,定也是光華萬丈。

    深冬的凜夜,大雪紛飛。

    陸以蘅跪在他門前哭的不能自己,如果——如果這個男人再也醒不過來了,那麼,她絕不獨活。

    小姑娘信誓旦旦,大學落在她的眼睫,她的髮髻,也同樣沾滿了那身五彩衣衫。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死人是救不活的。」——男人還記得自己當時如何回答的。

    「那你就陪葬!」小姑娘紅著眼睛發狠道。

    是,陸以蘅,從來,說到做到。

    白衣男子當時只有一個念頭:為何自己會收下這麼個心狠手辣的小姑娘做徒弟,盡給自己沒事找事。

    「喂!」

    陸以蘅瞧著男人望著天空發了呆,她又繞了回來,下馬踢了踢他,「前幾天打馬吊輸了一百八十兩,什麼時候還?」

    人情歸人情,賬本要結清。

    男人蹙眉:「這事你怎記得那麼清楚,又不是欠你的。」

    陸以蘅反而笑了,她蹲下身:「師父,欠我的,咱可以兩清,但是欠我男人的,必須還。」

    義正辭嚴。

    「沒銀子。」他也破罐子破摔,攤手,「不是我就好奇啊,他不是不會打馬吊嗎,怎麼才剛學會就橫掃四方大殺特殺?」

    見了鬼了。

    「你這是在懷疑他出千?」陸以蘅眼神警告。

    「不不不。」男人連忙擺手,那龍章鳳姿的富貴荒唐骨是絕對不會和「出千」這種下三濫的詞聯繫到一起,他單純好奇。

    「天賦異稟,羨慕了?」陸以蘅美滋滋,鳳小王爺聰明絕頂學什麼都快。


    「切,」白衣男子冷聲,盤腿坐在雜草上思來想去,「來年,不,往後每年我都給你們寫聯子,要多少有多少。」

    他一手好字,南屏不少的富貴人家都想求得墨寶。

    「誰稀罕,」陸以蘅呲牙,「比得上小王爺?」

    論龍飛鳳舞,鳳明邪屬第二,誰屬第一。

    白衣男子一聽「蹭」的從地上跳起來:「我說你是鬼迷心竅呀,他什麼都是天下第一好。」

    陸以蘅特別乖巧的點點頭。

    在她的心裡,鳳明邪事事天下第一,有什麼不對。

    小姑娘把獵物往肩上一扛踢了他的屁股一腳,天色不早,這南屏山中猛獸未清,該早早回家,否則就該餵了山野猛虎。

    平山這個時節,早晚容易起霧。

    今日正午天氣還晴朗,接近酉時開始起雲,陸以蘅回到山中小居,天色昏沉。

    她將馬兒拴在馬廄,順手用一旁提好的泉水沖刷著箭矢上的血漬。

    「今兒個去了這麼久?」有溫聲從堂門口傳來,好像帶著一股香軟沁脾的花語。

    陸以蘅抬頭,就看到男人倚在房門,如今未著那五彩雀羽,淺淺淡淡一襲青衫似也將他渾身都煙攏霧罩起來,瞧呀,像極了迷濛中的嫵媚青山,叫陸以蘅百看不厭。

    「你怎麼候在這兒?」她蹙眉有些念叨。

    都說了不准吹冷風,不准經日頭,好好調養,她不想功虧一簣,鬼門關來回一場,像極了失而復得的珍寶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擔心你。」男人想來有一說一,從不覺得羞赧靦腆,他的目光掠過小姑娘落在身後正緊跟著回來的白衣男子身上,恭敬拱手:「樊山先生。」

    小王爺鳳眉修目,一笑便芳菲如春。

    樊山先生眼角一抽,原本還思忖著這對小夫妻整日裡除了撒狗糧就是撒狗糧,再下去自己怕要變成狗了,突聽得鳳明邪輕聲喚他,連忙昂首挺胸擺出一副清高姿態,裝著那不入世的謫仙。

    「小王爺,還請進屋歇著。」他輕咳,眉目微垂,古井無波,全然沒有外出時在陸以蘅面前無恥耍賴的行徑模樣。

    陸以蘅白眼。

    小王爺溫聲一笑,點點頭,眉目慵懶明燦旖旎,哪怕不再穿那身招搖過市的衣衫也好像有著金銀織花為他添光著彩,樊山先生突然明白為何陸以蘅將他放在心尖尖上,這樣的人間真絕色,哪怕分的一丁點兒青睞回眸,就是上斷頭台也心甘情願。

    樊山先生心頭微微一跳,要命。

    五年了,還是抵擋不了鳳小王爺的溫容。

    他忙捂著鼻尖低頭突就撞到了陸以蘅。

    「你為什麼笑的這麼猥瑣?」小姑娘眯起眼。

    樊山先生被抓包臉一板,舉起雙手以示清白,這大晏朝的鳳陽王爺美則美矣,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肖想的,難怪陸以蘅要將他藏著掖著,下了凡塵走一遭不知該騙走多少少女心。

    得,男女通吃。

    陸以蘅勾肩搭背的擰上樊山先生的後頸子,男人突然覺得頸骨「咔」,心上頓一片哇涼,這小姑娘該不是要殺人滅口吧。

    「你少打他的主意。」陸以蘅挑眉。

    「不敢不敢。」樊山先生在鳳明邪看不到的地方連連擺手,整了整衣衫保持著自己的「仙風道骨」進了內堂。

    風小王爺沒聽到身後跟進來的聲音,回首一望,就叫那小姑娘跳起來捂住了眼睛:「猜猜,我給你帶回了什麼?」

    男人愣了愣,陸以蘅的身上有一種屬於山林幽*謐的青澀,也有著如同夏日藤蔓野蠻瘋長的氣息,那是他最喜歡也是最先從小姑娘身上看到的姿態。

    就在,陸以蘅踏進盛京的那天。

    「我可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佛。」

    男人笑道,手就被陸以蘅握住了,掌心裡落下一個毛茸茸軟乎乎的東西。

    他目光一落,竟是一隻小金絲雀。

    男人噗嗤一笑。

    金絲雀,真是妙。

    誰不曾是大晏朝這座牢籠中的鳥雀,生在禁宮中,活在皇權下,無力反抗。

    如今,唯剩唏噓和慶幸。

    那鳥兒好似受了傷,不便飛翔,只能低低的掠起,跳著腳在堂中的木案邊上躥下跳。

    突地,黑色身影一閃而過,鋒利的爪子撕破片刻溫寧,那是六么。

    貓兒似發現了稀罕物,追著小鳥到處跑。

    「六么。」

    男人輕聲一喝。

    貓兒就偃旗息鼓,乖巧的趴在男人腳邊一動不動,小金絲雀好像明白了,撲稜稜的飛到男人肩頭立著,好像在探尋昭告,這兒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陸以蘅笑吟吟轉進廚房,鍋碗瓢盆,她是洗手作羹湯的女人。

    「阿蘅……」鳳小王爺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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