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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7章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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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娘一直在想楊玄何時能恢復本姓,每次祭祀孝敬皇帝時,她都會念叨幾句,懇請孝敬皇帝幫忙,早些見到這一日。

    但孝敬皇帝顯然沒聽到她的禱告,楊玄依舊姓楊。

    楊玄身邊核心的幾個人都知曉他的身份,在恰娘看來,下一個應當是江存中等人,在舉旗之前把北疆核心的文武官員拉過來。

    至於玄學,怡娘還真沒想過。

    寧雅韻在她的眼中就是個閒雲野鶴,若非武力值高,能坐鎮桃縣護衛楊玄,以及內部一幫子比之虬龍衛更有潛力的打手,恰娘大概會覺得他們是在浪費北疆的糧食。

    至於告知寧雅韻,怡娘覺得沒必要.

    畢竟,玄學的宗旨是清靜無為,告知了寧雅韻,弄不好老寧會躲在山門中不出來或是帶著弟子們溜之大吉。

    畢竟,北疆自立是自立,問題不大。而討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現在寧雅韻卻看著她,溫文爾雅的問道:「那個怡娘,可是你嗎?」

    怡娘楞了一瞬。

    說實話,叫做怡娘的女子,在長安沒有五百,也有兩三百。

    「恰,愉悅之意。不說長安,就說在桃縣,叫做恰娘的女子少說三五十人。」寧雅韻的聲音渾厚,「按理,老夫不該想到你。」

    怡娘依舊從容,「哦!」

    寧雅韻說道:「可老夫卻無法不想到你。」

    一隻鳥兒從外面飛掠而過,吸引了怡娘的注意力。

    「第一次見到你,老夫本以為你是個女管事。「

    怡娘想到了當初小家庭的模樣,曹穎是苦力,她是女管家。

    如今,曹穎被流放到潭州,據聞,老東西在準備攻破潭州,讓國公刮目相看。

    「玄學當初在長安時,老夫也曾進宮多次。進宮時,老夫不會關注什麼,可老夫卻對女官印象深刻。」

    寧雅韻回想了一下,「那些女官看著……溫和,但眼底卻冷漠。而且,都一個樣,腰板筆直。」

    他看了坐的筆直的怡娘一眼。

    「如果只是這樣,老夫還不會生出什麼疑心。可老夫一次去接阿梁,見到你訓斥一個侍女,提及一段話……」

    寧雅韻眯著眼,「在後院,什麼最大?規矩!除去國公與婦人,以及小郎君之外,所有人都得遵行!」

    「這話,不妥?」怡娘問道。

    「那一年,老夫跟著師父進宮赴宴,上菜服侍的多是宮女。半途老夫吃多了葷腥,腹痛難忍,便去更衣。出來時,正好遇到一個女官訓斥宮女。」

    寧雅韻微笑道:「在後宮,什麼最大?規矩!除去陛下與娘娘,以及皇子公主之外,所有人都得遵行!「

    怡娘笑道:「沒想到時隔多年,寧掌教依舊記得這些。」

    「沒辦法,老夫別的不好,就記性不錯。」寧雅韻指指太陽穴,看著怡娘,「其實,這一切依舊無法讓老夫判定你的身份,加之你是否是女官,老夫也不怎麼關切。」

    「你在國公身上發現了什麼?」怡娘問道。

    」老夫……玄學中有些不為外人知曉的秘技,其中有望氣之術。老夫曾觀看國公的氣象。初始是草莽,後來成了蛟龍。

    可前陣子,老夫發現那蛟龍生出了第四條爪子。三爪為蛟龍,四爪……老夫不知為何。不過老夫倒是知曉五爪是什麼。「

    「是什麼?」

    「帝王!「

    ……

    「三州在拼命擴軍,操練不休。」

    赫連燕送來了最新的消息。

    「老夫有些好奇,林駿從哪弄來的錢糧?」

    宋震是老將,也是老兵部,對這些最為敏銳。

    「我錦衣衛查明,林駿查抄了三州諸多豪強。」

    「這手段,狠辣,且管用!」正在看文的劉擎抬頭,揉揉眉

    心,」此人不愧國公的誇讚。」

    「何時能出兵?」羅才問道。

    宋震說道:「此次出兵看似大獲全勝,可赫連督拼死一擊,也令我軍損失不少,且將士疲憊。再有,糧草也得積蓄一些,故而還得等等。」

    「趁早滅掉林駿,如此,我北疆浩蕩,可令寧興膽寒。」羅才說著寧興,可看著的卻是南方。

    「國公。「烏達在外面說道:「家中有事,說若是不忙,還請回去一趟。」

    楊玄起身,「舍古人那邊還得要注意,另外,潭州那邊,令曹穎可以開始動作了至少,要令林駿感受到不安。」

    曹穎要翻身了?

    劉擎看了韓紀一眼,低頭繼續看文。

    在韓紀之前,楊玄身邊的首席謀士是曹穎,而不是他。

    韓紀只是笑了笑。

    曹穎的性子有缺陷,註定無法成為謀略型的謀士,所以,他擔心個屁!

    「國公!」

    有人起身,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

    赫連榮摸摸光頭,「貧僧以為,林駿此刻如孤狼,我北疆強大,他必然不敢觸碰如此,當主動逼迫。在泰州,在辰州、潭州都得出擊。」

    」這會逼急了他,和咱們拼命!」羅才說道。

    赫連榮看了他一眼,「人只會在走投無路之時拼命。「

    「林駿哪來的生路?」羅才問道。

    「寧興!「

    楊玄挑眉,「逼他打寧興的主意?」

    「貧僧曾琢磨過林雅此人,此人乃梟雄性子,不過卻缺了梟雄的狠毒。當初數年他曾勢大到令赫連峰忌憚不已的地步,可他卻並未謀反……不是不想,而是沒藉口。」

    「藉口是不好找!」羅才疏導。

    「不難找!」赫連榮說道:「林雅兩個兒子,弄死一個,栽贓赫連峰。」

    尼瑪!

    羅才看著赫連榮,覺得心底發寒,「你的法號叫做什麼來著?」

    「慈悲!」

    ……

    慈悲走了,說是回去抄寫經文,這是師父對他最後的要求。

    慈悲啊!

    你不肯遵守戒律,不肯清心寡欲,那麼,至少你要能背誦經文吧?

    這是老方丈最後的倔犟了。

    「這人,老夫怎地覺著……脫胎換骨了?」

    劉擎笑道。

    楊玄也有這等感覺,覺得赫連榮從出家後,整個人就變了。

    以往的赫連榮看著心喪若死,宛若行屍走肉,連捷隆的挑釁都沒心思回應。

    可出家後,這個人看著越來越正常了。

    但好像距離慈悲越來越遠了。

    楊玄想了想潭州刺史赫連榮,足智多謀,可卻顯得有些侷促,仿佛被誰給捆上了手腳。

    仿佛背著千斤重擔。

    而現在,他披上僧袍,丟下了所有的包袱,看著雲淡風輕,竟然有些灑脫之意。

    這人,活出境界來了。

    韓紀微笑道:「這人,有意思!「

    楊玄從不嫌謀士多,而是太少。

    韓紀知曉,自己以後多了個對手。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興奮。

    楊玄覺得有些像是人來瘋!

    他回到家。

    「國公。「章四娘在等他。

    「可知何事?「楊玄問道。

    「是怡娘要見您。」

    章四娘走在前面,臀兒輕輕擺動。

    但楊國公的視線卻離的遠遠的。

    怡娘能有什麼事?

    莫非身子不好?

    楊玄心中一緊,腳下加快。

    怡娘在屋裡看。

    「怡娘!」

    楊玄進來,目光轉動,見她面色還好,心中一松。

    「我無礙!「


    怡娘看了章四娘一眼。

    「奴告退!「

    章四娘告退。

    楊玄坐下,笑道:「您這是想什麼呢?出門轉轉?明日我便把事兒丟給他們,一家子出門。」

    「最近熱,過陣子吧!」

    恰娘輕柔的道:「說來我也疏忽了些,一直用了恰娘這個名字,以為用的人多,自然無礙。」

    「誰?」

    楊玄眯著眼,殺機沸騰。

    「寧掌教。「

    楊玄身體一松,問道:「他不會想走吧?」

    老帥鍋是個怕麻煩的性子,楊玄就擔心他捲起鋪蓋跑路。

    」他有個方外之交,前幾日來探望他,提及了我。說那一夜,一個叫做恰娘的女子帶著國公出了幽禁地……」

    「無礙。」楊玄馬上就想到了怡娘疏忽的地方。

    「宮中是個吃人的地方,要想活下去,就得不出錯。那些年,我從未行差踏錯過。出宮後,依舊保持著那等習慣,沒想到卻被寧雅韻看出來了。」

    「您無需擔心這個。」楊玄笑道「其一,您大多在後院,其次,寧掌教以往經常進宮,得見女官的人,在桃縣有幾個?再有,就算是被發現了又能如何?我一句不知道,誰敢來逼問我?長安的偽帝只會瑟瑟發抖,各種揣測。」

    「畢竟還沒到時候,我就擔心誤了大事。」恰娘哪怕不懂軍事,可卻懂人心,「偽帝會發狂,會利用一切來對付北疆。北遼那邊會不顧一切和長安聯手……」

    「我能應付!」

    楊玄笑道。

    「寧雅韻那邊並未說會如何。」

    」我去一趟。」

    楊玄隨即去了玄學。

    「掌教在值房。「

    順著琴聲,楊玄到了值房外。

    「你有完沒完?」

    安紫雨的咆哮傳來。

    「停!「

    裡面砰的一聲,楊玄知曉,是戒尺拍到了什麼。

    「哎!老夫好不容易譜了一曲,恍若高山流水,你這個女人……「

    「明明外面就有高山流水,你不去聽,卻莫名其妙要自己彈什麼高山流水,這不是有病嗎?」

    安司業這話,說得好!

    楊玄笑了笑。

    」子泰此事你準備如何弄?」

    「怎麼弄?「

    」你既然猜測他是那位的孩子,以後少不得子泰要和長安兵戈相向。到時候,我玄學當如何?」

    「紫雨你如何看?「

    」我不知什麼帝王,只知曉情義。子泰這些年雖說也有利用我玄學之處,但我深信,若是我玄學處境艱難,他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援手,且不計後果。」

    」那麼,你想依舊站在子泰這邊?」

    「不行嗎?「

    「長安的帝王多年威望……」

    」那就是個猴兒,面對世人坐著,以為別人不知他的屁股是紅的,丑!」

    「你越發尖刻了。」

    「你卻越發糊塗了。」

    「其實你想多了。」

    「你再說一次!」

    」老夫當初看出子泰非池中魚,後來看出他未來非凡,那時候老夫不帶著你等離去,便是做了決斷。」

    「那就……不走了?」

    「老夫捨不得阿梁。」

    「子泰不會答應的,你就別做夢了!」

    「老夫,也捨不得子泰!」

    「我也是!」

    楊玄悄然離去。

    ……

    「有生皆苦。」

    明道說道。

    「是!「

    赫連榮……慈悲跪坐在蒲團上。

    」我佛慈悲,故而降下福祉。這個福祉不是什麼成仙成佛,而是知曉為何苦,知曉如何超脫苦難。」

    「是!」

    「有情皆苦!」

    「師父……「

    「你覺著不對?「

    「人若無情,生而何益?「

    「所謂的情,皆是虛幻。「

    「可人活著本就是虛幻!「

    」胡言亂語!」

    」人一出生便註定了死亡,那麼,活著何益?「

    赫連榮和師父辯駁半晌,誰也沒法說服誰。

    「弟子去了。」

    「少造殺孽!」

    「是!」

    赫連榮出了南復寺,到了節度使府,遇到來報信的信使。

    「潭州那邊的北遼人突然出手,突襲了燕北城。「

    「如何?」

    「曹先生早有準備,不過依舊損失了百餘兄弟!」

    「承平許久,能如此也算是不錯了。」

    赫連榮進了大堂。

    聽了消息後,楊玄說道:「林駿這是想作甚?」

    「聲東擊西?「

    宋震說道:「突襲燕北城,把我軍引到潭州去,如此,泰州與辰州就能鬆一口氣。」

    潭州偏僻,北疆軍若是出擊,短時間內泰州等地壓力大減。

    「牽制?還是棋子?」

    楊玄在思忖。

    「貧僧以為,是棄子!「

    眾人一驚,抬頭看去,光頭鋥亮。

    「此言何意?」劉擎問道。

    赫連榮從容說道:「林駿奪下泰州和辰州的根基乃是潭州。潭州刺史乃是他的心腹,林駿此刻哪敢挑釁國公?作為他心腹的潭州,怎敢出兵突襲燕北城?故而貧僧以為,這弄不好便是把潭州作為棄子。」

    」可丟掉潭州,他僅存兩州之地……」有人提出了質疑,覺著這個推測不靠譜。

    赫連榮指著北方,「寧興局勢晦暗不明,林雅與大長公主之間明爭暗鬥,說不準何時就會大打出手。

    在這等情況下,林駿能做的不多。他此刻需要的是時日。只要寧興決出一個勝負來,不管是大長公主獲勝還是林雅獲勝,為了抵禦北疆,都會對他笑臉相迎……」

    咦!

    劉擎輕咦一聲,「是了,此刻寧興那邊,林雅和大長公主多半想拉攏他。可卻投鼠忌器。」

    若是林駿投靠了林雅,大長公主就多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若是林駿投靠了大長公主,林雅就可以洗洗睡了。

    所以,兩邊投鼠忌器之下,乾脆誰都不出手,林駿反而無人問津。

    這思路……

    劉擎說道:「還俗吧!」

    赫連榮默然。

    楊玄也有意為赫連榮造勢,問道:「那麼,你以為當如何?」

    赫連榮說道:「無論寧興和林駿之間如何,都是內鬥。貧僧以為,既然他準備捨棄潭州……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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