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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章 一段多年前的恩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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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8章 一段多年前的恩怨

    深夜,皇帝今夜依舊和貴妃一起。

    霧蒙蒙的世界裡,皇帝茫然看著四周。

    「這是哪?來人!來人!」

    霧氣突然消散,一個中年男子笑吟吟的站在前方。

    「二郎!」

    皇帝面色劇變,「你……」

    那人便是孝敬皇帝,他突然指著皇帝喝道:「狗東西,枉自孤對你如此照拂,你卻狼心狗肺謀害孤!」

    「不,不是朕!」

    皇帝尖叫。

    霧氣突然一卷,孝敬皇帝不見了。

    皇帝喘息著,看到一個武將牽著一個孩子出現。

    「楊略!」

    楊略帶著那個孩子在種地,在操練,他們的人馬越來越多……

    烽煙突然升起,楊略和那個孩子率領大軍席捲而來。

    直至長安城下。

    長安城被火焰籠罩住了,皇帝四處奔逃,卻尋不到安全的地方。

    那個孩子追來了,揮舞橫刀,兇狠的道:「狗賊,受死!」

    「不!」

    皇帝猛地睜開眼睛。

    貴妃被驚醒了,猛地坐起來,「二郎!」

    皇帝滿頭大汗,神色猙獰的看著虛空,仿佛那裡有個敵人在衝著他咆哮。

    「二郎!」

    貴妃試探著伸手,輕輕按住他的肩頭,「作噩夢了嗎?」

    皇帝的神色緩緩變化,重重呼出一口氣,沙啞著嗓子說道:「是。」

    貴妃心中一松,「日有所想,夜有所夢。二郎還是少操心朝政才是。」

    如今的朝局已經形成了制衡的局面,楊松成等人一家獨大,但梁靖帶著一幫子人橫衝直撞,也能牽制住國丈。

    再有周遵、王豆羅等國丈的對頭出手,局面還算是平穩。

    皇帝閉上眼睛,夢境清晰無比,那孩子的模樣都還在記憶中。

    他喘息了一下,「更衣。」

    隨即宮人們進來,用布巾為皇帝擦去身上的汗水,換了一身衣裳。

    除去頭髮濕潤有些難受之外,皇帝鬆了一口氣。

    他睡不著了。

    索性就起身出去走走。

    貴妃陪侍在側,二人就在寢宮外緩緩而行。

    「鴻雁可還記得當年的孝敬皇帝?」

    貴妃點頭,「記得。」

    「那位伯父對朕不錯。」

    皇帝的聲音很柔和,「見到朕會叫住朕,問最近讀了什麼書,可曾飛鷹走狗,可曾被人帶壞了……說一通,然後拍拍朕的肩膀,讓朕沒事去東宮,他那裡有好先生,有好書,只管借去看。」

    孝敬皇帝出身尊貴,且帝後看重,故而行事大氣,哪怕是面對重臣也是如此。

    貴妃想到了後來……

    傳聞,皇帝和太上皇構陷了孝敬皇帝。

    還是廢太子的女人時,她覺著這是個謠言。

    等成為皇帝的女人後,見識了皇帝的手腕和心機,她迷茫了。

    「帝王就一個。」皇帝的聲音很溫和,「那一日,阿翁吃的多了些,中的毒也最厲害,故而沒多久就駕崩了。祖母隨即登基為帝,壓制滿朝男人……」

    貴妃覺得有些冷。

    不禁雙手抱臂。

    「權力是如此的令人迷醉,擁有權力,伱就能擁有這個世間的一切。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你一句話就能決人生死。龐大的天下都會隨著你的吩咐而起舞……

    這,是多麼的令人心動啊!」

    貴妃想到了梁靖,還好,哪怕是到了如今,梁靖依舊保留著當年在蜀地時的惡少作風。

    以前她覺得這樣不好,可此刻卻覺得無比親切。

    人,一旦被權力迷惑住了,會做出讓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兒來。

    「所以,為了權力而做些事,是理所當然的吧!」

    皇帝回身,貴妃點頭。

    「嗯!」

    皇帝目光炯炯,「在朕的治理之下,大唐是蒸蒸日上吧?」

    貴妃點頭,用崇敬的目光看著皇帝。「是。」

    「哈哈哈哈!」

    皇帝不禁大笑了起來。

    幾個在陰暗處打盹的宮人擦去嘴角的口水,走出來,束手而立。

    韓石頭來了。

    「陛下。」

    「怎地把你折騰醒了?」皇帝看著心情不錯。

    韓石頭說道:「奴婢正睡的香呢!就聽到有動靜,心想,吵著陛下了可不行,就趕緊起來查看。」

    他如果說是有人稟告,難保皇帝會猜忌他令人盯著自己。

    伴君如伴虎,說的是帝王心態難以捉摸,而不是帝王兇殘。

    再兇殘的帝王,只要有跡可循,就能避開災禍。

    皇帝眸中多了一抹滿意,「朕記得楊略是在南周吧?」

    「是!」

    韓石頭不知皇帝為何突然想到了楊略,趕緊打起精神來。

    皇帝覺得太陽穴有些酸脹,他伸手輕輕揉揉,反而更難受了。

    「那個孩子也在南周,鏡台那邊可曾有消息?」

    從楊略帶著孩子遠遁南周后,鏡台就一直緊追不捨。剛開始皇帝頗為關注他們的消息,漸漸的,也就忽略了。

    韓石頭想了想,「上次鏡台稟告他們的消息是在去歲,說是楊略潛入南方,捲走了不少青壯。」

    果然,和朕的夢境契合了,楊略在操練軍隊……皇帝微微蹙眉,「為何沒稟告給朕?」

    那一次是稟告了,可皇帝卻沉迷於一首曲子中無法自拔,他說道:「南周都被朕的虎賁打的狼狽不堪,險些亡國,那楊略難道想倚仗南周攻伐大唐?笑話!」

    但帝王不會錯!

    韓石頭欠身,「奴婢有罪。」

    皇帝當然知曉這事兒和韓石頭沒關係,他冷冷的道:「把王守叫來。」

    皇帝此刻精神越發的好了,「拿刀來。」

    王守來時,就看到刀光閃爍。

    許久未曾操練了,皇帝一套刀法弄下來,有些喘息。

    他把橫刀丟給內侍,冷冷看著王守,「楊略和那個孩子如何?」

    竟然是這個問題……王守收斂心神,說道:「陛下,因北疆威脅越來越大,這兩年鏡台從南周和南疆那邊抽調了不少人手去北疆打探消息。」

    「所以南周那邊就疏忽了?」皇帝聲音平和。

    王守一個哆嗦,「並未,前次鏡台的人發現楊略率軍三百騎來到了南疆,捲走了當地五百餘青壯。」

    「一次五百,十次,百次多少?」皇帝咆哮道:「瀆職!」

    雷霆至,王守緩緩跪下,「奴婢有罪。」

    皇帝走過來,一腳踹去。

    「啊!」

    王守配合的慘叫著,倒在地上。

    「無用的狗才!」

    皇帝一腳一腳的踹著,王守滿地打滾,慘嚎聲震動夜空。

    皇帝累了,止步喘息,眼神兇狠。

    「貞王與庸王如何?」

    這是問孝敬皇帝的兩個孩子。

    王守爬起來跪著,忍著身上的疼痛說道:「那二人整日就在府中,貞王裝作是脾氣暴躁的模樣。庸王裝作是膽小怕事……」

    「可有私下勾結官員將領?」皇帝問道。

    「並無。」

    皇帝突然笑了,「他們裝了十數年,朕看著很是有趣。知曉朕為何不揭穿他們嗎?」


    咱不敢聽……王守低頭。

    韓石頭默然。

    皇帝咳嗽一聲,負手而立。

    「當年伯父為太子,阿耶只是皇子,且不得看重,連帶著朕也被人漠視。朕一入宮中就能感受到這些,伯父那邊的人隨意說句話,宮中人就恭謹而行。而朕的吩咐,卻被怠慢了。憑什麼?」

    「那些年朕憋屈!憋屈的難受,夜裡都睡不著。」

    「朕做了皇帝,而伯父的孩子卻成了普通宗室。他們見到朕,一個低著頭,一個害怕的渾身顫慄。」皇帝笑了起來,突然輕聲道:「伯父可看見了嗎?你的孩子的生死都操控在朕的手中。他們怕了,怕的要命,哈哈哈哈!」

    韓石頭神色平靜。

    皇帝的聲音突然一變,冷冷的道;「南周那邊可知曉楊略所在?」

    王守搖頭,「應當不知曉。」

    「應當?」皇帝說道:「朕看年胥知曉。此人想養著楊略那等逆賊,只等機會一到,就出兵襲擾南方。如此,當令人領軍威逼南周,逼迫年胥清剿楊略,朕,要看到那兩顆人頭,嗯!」

    「是。」

    王守覺得這事兒和鏡台無關,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毒打有些冤。

    皇帝沉吟著。

    「張楚茂會陽奉陰違,石忠唐……不知朕的心思。」

    皇帝來回踱步,突然回身。

    眼神冷厲。

    「讓戚勛去,告訴他,務必要逼迫年胥出兵,清剿楊略。朕,要看到……至少要看到那個孩子的人頭!」

    戚勛!

    韓石頭低下頭,眼底有恨意。

    李元登基後,戚勛就奉命清洗孝敬皇帝一脈。

    這也是外界詬病孝敬皇帝的下台和身死,與李泌父子有關係的原因之一。

    正常的奪嫡,失敗者黯然下台,或是身死,正常。死後最多盯著他的家眷就是了,壓制他的兒孫二三十年,自然就煙消雲散了。

    可李泌父子卻令戚勛痛下殺手,堪稱是此地無銀。

    ……

    宮中使者很快就到了戚勛家中。

    此刻戚勛正在吃早飯,聽聞使者來了,趕緊擦嘴,去了前院。

    「王監門?」

    使者竟然是王守。

    見王守鼻青臉腫的模樣,戚勛嘴角微微翹起,然後心中一凜。

    整個長安,能毒打王守的唯有皇帝。

    看看傷痕,很是新鮮。

    也就是說,這弄不好就是昨夜打的。

    能讓皇帝憤怒到毒打王守,必然是大事兒。

    王守冷著臉,「還記得當年的那個孩子嗎?」

    戚勛腦海中浮現了楊略的模樣,以及,一個襁褓。

    「記得!」

    王守居高臨下俯瞰著他,「當年黃氏逃了一人,朕饒了你。此次你去南疆,當威壓南周,逼迫年胥出兵,清剿楊略!」

    當年戚勛奉命去絞殺孝敬皇帝一脈,在絞殺黃氏時,漏了一人。當時皇帝不以為然,戚勛自己也不以為然。

    可沒想到,時隔多年後,皇帝卻突然提起這件事。

    戚勛眼中多了猙獰,雙手緊握。

    「是!」

    「朕,要看到那個孩子的頭顱!以及,楊略的頭顱!」

    「是!」

    戚勛抬頭,「可是馬上出發?」

    王守搖頭,「後日宮中大宴群臣宗室,你不在,容易引人注目。過後再去。」

    「是!」

    戚勛把王守送到家門外。

    看著王守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戚勛冷笑道:

    「這一切,也該結束了!」

    他回到了家中,繼續早餐。

    大兒子問道:「阿耶,可是要出遠門?」

    戚勛點頭,「去見一個故人,了卻一段多年前的恩怨。」

    ……

    同一時刻,楊玄還在吃早飯。

    一群懶貨做出來的早飯實在是令人頭痛,楊玄沒胃口。

    「郎君,下次帶著廚子吧!」

    姜鶴兒一臉忠心耿耿的模樣。

    楊玄看了一眼她剩下大半的早飯。

    「罷了。」

    楊老闆進了廚房。

    「鶴兒來燒火!」

    「哦!」

    老闆果然被我說動了……姜鶴兒竊喜,歡快的生起了火。

    調一碗麵糊,切了些羊肉絲,干蝦也弄了些。

    用羊肉絲和干蝦爆炒,加水煮滾,幾分鐘後用筷子把麵糊一條條的撥進鍋里。

    少頃,一人一碗另類餺飥就成了。

    姜鶴兒吃了一口,楊玄問道:「如何?」

    真是美味啊……姜鶴兒眯著眼,「美味!」

    呵呵!

    楊玄笑了笑。

    吃完早飯,宮中來人。

    「後日宮中大宴。」

    楊玄本想問問都有誰去,卻忍住了。

    可以去問趙三福。

    「老韓,送送中貴人!」楊玄微笑。

    「是!」韓紀過來,把內侍送出門外,握著他的手,親切的道:「慢走!」

    一錠銀子滑入了內侍的袖口中,內侍滿意的道:「宮中宴請群臣,還有宗室,楊副使當謹慎。」

    韓紀進去。

    「郎君,說是還有宗室,那二位……」

    楊玄知曉他說的是自己那兩位同父異母的兄長。

    庸王、貞王。

    他緩緩說道:「見一面,也好!」

    「是啊!」韓紀微笑,在他看來,那二位目前的狀態就不錯,最好一直保持下去。

    「令人去那個胡餅店,就說我尋趙三福有事。」

    「是!」

    晚些,楊玄得到了回應,趙三福在等他。

    到了胡餅店,他進去,隨即繞到了後面。

    趙三福在後面喝酒。

    「喝一杯。」

    楊玄坐下,二人默然吃了一會兒,楊玄放下筷子問道:「後日宮中宴請是什麼目的?」

    「就是彰顯帝王威嚴,震懾一番……」趙三福看著他,目光古怪,「震懾一番如你這般的亂臣賊子。」

    艹!

    楊玄笑了。

    趙三福說道:「皇帝最近心情不大好,小心些。」

    「為何?」

    「不知,昨日他半夜把王守叫進宮中,一頓毒打。隨後,令戚勛準備去南疆,逼迫南周清剿楊略……」

    楊玄微笑,「是嗎?」

    戚勛!

    該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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