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 驚天的刺客,冒險的曹操(1 / 1)
黑暗降進視線,血光、著龍紋衣袍的屍體倒下。
「啊啊啊啊」
任紅昌手插進髮髻,瞪大眼睛尖叫出的瞬間,降下的黑暗裡,提著匕首的身影推開旁邊著瘦小的少女,朝崩潰的女子疾沖,昏暗的一絲光線,人影憧憧混亂奔跑,在叫喊,有人與刺殺者相錯而過,去抱地上的皇帝,有人拔刀撲上來。
呯呯呯匕首抵過連續劈下三次的刀鋒,快步衝刺的身影與一名女侍衛交手錯開,繯首刀自對方手中掉落,叮噹的脆響,握匕首的手掌拂過白皙的頸脖,韓龍面無表情的越過去,反手一拔,噗的一下,一股鮮血順著傷口湧出,那女侍捂著涌血的脖子,跌跌撞撞向後倒退,視線開始傾斜,眸子裡映著刺客的身影朝御長而去。
「御長!小心」她發出最後的聲音。
任紅昌被聲音驚醒,宮門外馬蹄聲、火把光正過來這邊,昏黃的光芒映著衝來的刺客划過眼帘,瞬間拉近,她瞳孔陡然縮緊,拔出腰間的長劍,「啊」的大吼,雙手握住劍柄,劍芒划過軌跡,全力的劈砍而下壓在對方匕首上,驚艷的臉孔扭出猙獰,劍鋒壓著匕首,吱吱呀呀拉出一長竄的火花,閃爍的映出對面刺客的面孔。
那是一張比她還要小的男人的臉。
「為—什—麼—行—刺—陛—下!」任紅昌濕紅雙眼盯著對方咬牙一字一句的說出聲。
外面,馬蹄聲、腳步聲急驟,甲冑兵器在跑動中發出微微的震抖聲,韓龍仍舊面無表情,只是微微的偏了偏頭,聽到外面軍隊的動靜越來越近,下一秒,抬腳掀起了宮袍,直直踹在任紅昌的小腹上,嬌柔的身子踉蹌後退幾步,視野搖晃間,韓龍跨步貼近,匕首猛的刺出去的一瞬。
有腳步聲,轟然踏向石階。
魁梧的身形猛衝進宮門,一桿沉重的黑色大槍刺破空氣般,呼嘯而來,韓龍止住去勢的匕首,全力側身一架,金屬相處,呯的一聲巨響,將匕首壓了回來,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橫飛出去砸在人堆里,撲倒了幾人滾落地面,半個呼吸間,又快速爬起來,翻過石欄朝宮裡飛速奔跑。
「追!他手臂斷了,跑不了多遠」將領招手,跟來的數十名甲士擠開人群飛奔追了出去。
任紅昌捂著肚子驚魂未定看向救下自己的那名將領,還未來得及道謝,右側宮門外,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一道著甲的身影領著數十人大步進來,聲音雄厚有力:「元讓,陛下在哪裡?!」
「陛下在那邊」持大槍的將領正是夏侯惇,他轉頭看了看那邊,被一眾宮侍哭喊圍攏的屍體,沉下嗓音:「大兄,有刺客行刺,我來晚一步就一步!」
湧來的親衛將宮侍分開,曹操站立在血泊中的屍體前,有侍衛探了探鼻息,低下聲音:「主公,陛下死了。」
曹操捏緊拳頭,緊抿嘴唇沉默的盯著屍體。
旁邊,一名青年文士皺眉中,拉過身形高大寬肥的侍衛:「仲康!」
「郭祭酒,何事?」許諸對於皇帝死不死沒有什麼感覺,語氣平常的拱手,隨後躬下上半身,對面郭嘉附耳低聲幾句,他便點了點頭,挎著虎頭刀帶了幾名甲士走去宮門外朝入城的士兵中招手,聲如銅鐘:「你們隨我來!」便是將宮門封鎖,握著刀柄,呯的一下拄在地上,仰頭對著徒步趕來的公卿大臣們大聲開口:「我家主公有令,陛下長途跋涉東歸洛陽,已是疲憊不堪,你們就不要來打擾了,各自找地方歇息,明日再來拜見。
與此同時,宮門裡,郭嘉遣出許諸後,快步走到沉默的身影旁邊,「主公,現下不是考慮是何人所為,該立即封鎖消息,不能讓天下人知道陛下死了,不然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策,將不再有。」
「奉孝覺得該如何做?」
曹操望著劉協的屍體片刻,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聲音有些苦澀、哽咽。
火把上噼啪爆響了一下,跳出一朵火花,映著郭嘉的視線掃了周圍三百多人的宮侍,豎起手掌做了一個切下去的動作,「知情的都殺了。」
背影轉過來,曹操陰沉的看著他,眯起了眼睛
踏踏踏踏踏
殘破的宮宇間,腳步聲在跑,因為手臂劇痛的關係,步子終究跑不快了,身後破空疾響而來,呯的釘在檐下一根柱子上,追襲的數十名青州兵緊跟在後,有人放箭逼迫對方的路線,不久後,一堵倒塌的柱子和一些磚石擋住了刺客的去路。
是一條死路了。
韓龍取下口中含著的匕首,捏在尚能動的另一隻手中,嘶吼著朝數十名士卒撲過去
「奉孝想到了就去做吧!」曹操輕聲說了一句,從地上抱起劉協的屍體交給一名護衛,「剝下龍袞,尋一口井,丟進去。」
旁邊,皇后衝過來,一把拉住那護衛,哭喊:「曹兗州你要做什麼你要把陛下帶到哪裡去,陛下還活著你救救他啊求求你把陛下還給我!」
曹操抿著唇,用力將抓住護衛的那支手扯開,揮了揮手,護衛抱著屍體點頭去往深宮,伏壽頹然跪坐到了地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微張的雙唇里已經發不出哭的聲音了。曹操蹲下來,取過一張絹帕丟到少女手上,然後緩緩起身。
「不要哭,皇后不能沒有丈夫大漢也不能沒有皇帝,臣曹操,給你們重新找一個就是了。」
他看過夏侯惇,後者會意,又帶來數百兵卒進來,準備將宮門裡簇擁的三百多名男女宮侍帶進宮殿裡,一道身影陡然過來,在曹操面前跪下,「妾身乃是宮中御長,願侍奉新『陛下』和皇后。」
「宮中御長你熟悉宮中事務,也好那你和你的人留下吧。」曹操拍拍瘦弱的肩膀,走過去半步停了停,只有對方聽得到的聲音在說:「好好看管宮室,不要因為你長的美,我就不殺。」
任紅昌咬著唇,看了一眼前方的少女,低下頭:「是!」
曹操欣慰的點了點頭,腳步方才邁開朝宮門過去,片刻後,有士卒從宮殿中過來:「稟主公,那刺客已抓到。」
「帶下去,我要親自審問。」
步伐停下來,隨後折轉,跟著那士卒過去,路過之前帶進一眾宮女、宦官的宮殿時,悽慘的求饒和死亡的慘叫響起廊檐下,夏侯惇擦著血淋林的手,提槍從坍塌的殿門中出來,隨著曹操一起走關押那名刺客的房間。
千瘡百孔的窗戶有火把的光芒斑駁的投在外面的地上,裡面正在拷打,傳來鞭子抽響皮肉的聲音,推開門,一名被剝了衣袍的刺客捆在殿柱上,幾名士卒一邊大聲詢問,一邊抽打對方,壯實的身體上,被抽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狠的位置,一些血肉都不見了。
髮髻散亂的刺客只是垂著頭,咬牙的哼哼幾聲,連句求饒的慘呼都未曾發出。
「倒是條漢子,可惜了啊」拖著披風進來的曹操見他模樣倒也感慨一句,拔出劍探到對方下巴,挑起低垂的臉,「你是刺客,受人行事,只要你說出是誰在背後想要行刺陛下,我饒你不死。」
韓龍半拉著眼帘看了看對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露出帶血的牙齒:「你為何這般蠢,明知我是刺客,就該知道,來行刺皇帝就沒想過要活著離開。」
「但陛下沒死!」曹操面無表情的開口,聽的身後的夏侯惇撇了撇嘴。
「休要唬我」韓龍口中淌著血,嘶啞的笑出聲:「我下手,從來都是要害就算現在沒死,等會兒也會流血流死的,說你蠢還真是蠢哈哈哈」
「你這賊子討死」
「兄長不可!」
後方,夏侯惇陡然暴怒大喝,他性子魯莽,可向來最為敬重自家大兄,擋下就抬起大槍就要戳過去,此時,屋外有人進來,也陡然大喊出聲。曹操聽的出聲音是誰,回頭正見曹純大步走進來,他看了看被捆縛的刺客,對方也把視線轉過來,開口笑了下:「原來是曹兄。」
「子和,你何時認識這討死的刺客?」夏侯惇放下槍在倆人之間來回看了一眼,有些迷糊了。
見曹操的目光也望過來時,曹純拱起手,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開口:「一開始我也不知,本在後面督軍,見到郭祭酒讓李典、樂進二人急匆匆的帶兵出城後,方才知曉陛下被害,過來這邊就聽到你們的對話,到了門口方才看清這刺客竟是故人」話語停頓了下,他看了看韓龍,「這人是公孫首領的人,在冀州黑山我們就是熟識。」
曹純的聲音在屋內迴蕩,曹操閉著眼傾聽了一陣,眉頭舒緩開又皺起來,屋中火光搖曳,他陡然抬起劍,一劍朝捆縛的刺客斬了下去
噗!
繩索斷開,墜落到地上,噌的一聲,長劍歸鞘。
「給他上藥,壓下去看管!讓公孫止親自來要人」說完這句,提著倚天劍,轉身離開。
深夜過去不久,百官顫顫兢兢的正在破爛的房屋內熬過這個凌晨,洛陽外的遠山、原野上騎兵四散奔弛,深邃的黑夜裡,周圍顯得安靜,奔行的火把偶爾會在幾里,或數十里找到偏僻的人家,幾名騎士過去敲開門,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嫗慢騰騰出來。
「你家可有孩子?」有聲音在問。
老婦人搖了搖頭,渾濁的眼睛害怕,然後整個人都縮回去想要關門,就被對方一手推開,蠻橫進來的身形將她擠到,舉過火把看了看不大的屋中確實沒有任何人後就退了出去,那老嫗害怕的哭起來:「我兒子在洛陽大火時就被西涼軍殺死了你們也把我這老不死的也帶走吧」
然而,幾人並未理她,翻上馬就離開這裡。
另一邊,同樣也有人在漫山遍野的搜尋,最終在離洛陽幾十里的北面一處山坡上找到一戶人家,敲開門,家中是一對夫妻,還有一個兒子,十一二歲大,那男人一看士兵的打扮,連忙拉著妻子和孩子往後退,眼神警惕:「你們想要什麼家中有看得上儘管拿去」
走來的騎士指了指他懷中的孩子,招手,另外幾名騎兵徑直過去將嚇哭的孩子奪走,婦人哭喊著撲過去奔向兒子,其中一人轉身拔刀當頭劈在女人的頭上,鮮血濺了旁邊丈夫一臉。那揮刀得騎士指著男人,搖了搖頭,隨後與同伴一起帶著大聲哭鬧得孩子離開這裡。
只留下男人抱著妻子的屍體嚎啕大哭,在這片夜裡傳開很遠,不止這一處,還有很多地方,殺人、搶奪孩子的事不停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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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起來。
睡夢中的董承被人粗暴的從房屋角落裡拖拽起來,他尚未回過神,就被如狼似虎的士卒帶著走近了皇宮,帶去了一間尚算完好的側殿裡,進去後,他才發現已數十名朝中大臣都被集中在這裡。
不久,門外,曹操的身影帶著一隊緊握兵器排成長列的甲士,踩著整齊的聲響朝這邊過來,他身旁同行的還有一名衣著樸素的男孩,相貌上竟與當今陛下有幾分相似。
正是從眾多孩子中挑選出來的。
進屋後,他直接了當的開口:「諸位,陛下昨夜被人謀殺,若是消息傳出去,天下就會真正的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