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口氣太大（1 / 1）

    無論什麼鬼鬼怪怪，看透了就什麼都不是，不值一提。

    若是看不透，在裡面打轉，心靈操諸於其手，血肉、神魂為其口中食糧，生死皆不由己。

    怪異的出現，雖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從這個世界陷入某種焦慮的大環境開始，有的事，就會成為必然。

    只是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此前常威無有定論。

    現在當然是知道的了。

    凶地的形成，需要極端的環境。而這個世界極端焦慮的大環境，就是滋生類似凶地的怪異的大溫床。

    常威的上一世，太玄仙門之世，其環境無疑是頂好的。元炁豐沛活躍，大道顯化自然，極是利於修行。然則陰陽相生，越是頂好的世界，就越可能孕育出頂尖的凶地。

    譬如常威聞名而未曾見過的『九幽海』。就是上一世所知的，大概是最最強悍最最不可思議的『凶地』。

    是太玄仙門這等擁有道祖鎮壓的偉大仙門所在的廣袤宇宙中，一切煞、凶、暴、極等等宇宙負面的根元之所在，與宇宙一體，除非連這方宇宙都不要了，連著一起打滅，否則九幽海這種地方，往往是人憎鬼厭，提都不想提的地方。

    不過這種地方，也有其玄妙之處。陽是道，陰亦是道。凶地亦在道中。多數兇狠的魔道法門、暴戾的陣法，其道理多源自於此。

    眼前這種怪異，暫且歸結於凶地之中，只能冠以『小小』兩個字。譬如太玄仙門鎮壓的疆域之內，出現這種小小凶地，皆以身神弟子歷練之所在。

    對於常威這種在元神境界走到精深之處的修道士而言，這根本不算什麼。

    實則因著一些推算、猜測，常威是有準備的。

    李隊帶人殺進去，這邊又只剩下三個，常威、牛大龍和張紫琳。

    站在常威身邊，張紫琳恍然發現，之前透骨的涼意，此時不翼而飛。夜色仍是夜色，卻似乎變得正常了。

    牛大龍倒是沒那麼快的反應，他只是覺得身上亂七八糟的塑膠袋有點貼肉，黏糊糊的不怎麼舒服。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如常威這等，修為到了高深境界，尤其將近人仙之境，常威之所在之處，便有由凡化仙的韻味。

    如果不是刻意壓制，單憑常威那浩浩蕩蕩正大光明的氣息，就能破滅諸多邪祟。

    即便壓制之餘，周身一定小範圍內，也是諸邪不侵。

    人仙之境，福地法域，實則便源自於此。無外乎主動、被動不同。營造福地，便是主動。

    張紫琳此時，已徹底相信了牛大龍早前的一切言辭。從那批孩子身上，從常威身上，一一得到印證。

    但更多的疑惑接踵而至。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她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以一個安全局特殊人員的身份，一定程度上，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冷眼旁觀，恍然發現，從一年前的某個時間點開始，世界就變了。在那之前，不是這樣的。沒有怪異，也沒有太玄武館，沒有那些小不點卻強的不可思議的孩子，更沒有常威這種人。

    這些是怎麼出現的呢？為什麼會出現呢？

    出於特殊人員的職業習慣，她忍不住開始旁敲側擊。

    「就我們所知，常先生今年才二十一歲，福利院出身，從十四歲開始獨自打拼，以倒賣廢品為業。」

    她斟酌著道：「一切經歷清清白白，但...」

    「你想知道什麼？」常威笑呵呵的看她一眼：「想問我哪裡來的本事？想問我知道些什麼？」

    張紫琳直接點頭：「是的，常先生。我們知道你的來歷清白，從你的經歷上看，你本不應該具備你現在展現出來的一切。」

    「這才到哪兒？以後你們會看到更多我本不應該具備的東西。你們不需要尋根究底。」常威笑道：「只要知道，我可以幫助你們即可。」

    張紫琳一怔：「常先生的意思是？」

    「世道落而聖人出。」常威淡笑道：「聖人嘛，我也想做做。」

    張紫琳啞然。

    好大口氣！

    「是不是覺得我口氣大過頭了？」常威笑問。

    張紫琳神色一滯，這是有讀心術嗎？

    她連忙轉移話題：「那麼常先生對現在...的這一切，有什麼獨到的見解嗎？」

    「不可說。」常威笑道：「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張紫琳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知道眼前這個傢伙有真本事，還道是個江湖術士，聽聽這話，聽聽這口氣，簡直無言以對。

    「那當前的怪異...」

    常威擺了擺手：「我的盒子都進去了，能有什麼問題。」

    「萬一李隊長沒有完成你的囑託呢？」張紫琳道：「祭壇？」

    常威哈哈一笑：「玩笑而已。這小小怪異，哪裡需要把我盒子放它祭壇？」

    「那你...」張紫琳惱道：「你跟李隊長說那些？」

    「又沒有說錯。」常威笑道：「放祭壇可，不放亦可。」

    張紫琳深深的吸了口氣，忍住給常威一拳的想法，道：「請常先生以後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牛大龍一旁聽的模模糊糊，但也大概知道，眼下這東西，對常威而言，的確不算什麼。看常威這輕鬆模樣，料來孩子們必定無事。

    他也自大大的鬆了口氣。

    「看，來了。」

    常威忽然笑指怪異。

    張紫琳、牛大龍齊齊望去，只見那幽深黑暗之中，忽然一點明光綻放，隨即斑斕勃發，幽深怪異如熱油潑雪，瞬即冰消瓦解，只見道道灰氣長鯨吸水，照那明光綻放之處投身而去，待轉眼，好大一會場，已經清晰出現在眼前。

    燈光依舊，卻寂寥少聲。二十餘萬人酣睡沉沉，仿若死屍。當中擂台，王隊幾人皆作仰頭緊張狀，九十九個孩子正奔至近前，而李隊於外圍捧著個盒子瞠目。

    皆是一片茫然。

    事情就這麼解決了，快的讓人難以適應。

    張紫琳看了看常威，又看了看李隊他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牛大龍驚呼一聲，拔腿往孩子們那邊跑去。

    常威走進會場，打量著橫七豎八倒地酣睡的觀賽者，心中略是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