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新年過後(1 / 1)
朱慈煥隱藏的一直很好,他也深知道,他一旦身份暴露,給他帶來的多半不是富貴,而是災禍。
早幾年間,他如果出來,那必然是一面極好的大旗,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主動投靠到他的門下,可那時他一是膽小,二是顛沛流離,沒能逃到明軍或是義軍控制的地區,所以便失去了表露身份的最佳時機。
他現在表露身份,然而大明朝已經頂定南京,朝廷不在需要他這個皇子,他的出現不僅不會給明朝帶來好處,還會有再次動搖國本的危險,成為動亂的隱患,不少人必定欲除之而後快。
朱慈煥膽子小,但他知道這一點,所以對生世守口如瓶,但是他從一個皇子,流落成一個落魄書生,心中有沒有落差和不滿,肯定是有的。
他看見城市繁華,看見這花花江山,這本來有可能是他的,他看見士紳豪族所過的生活,心裡難免會有不平衡的感覺。
現在到了明朝治下,他也不用像在清廷治下那樣提心弔膽,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時那城門巡檢,時常來莊子裡拜會,每次還帶來不少禮物,同他交談,沒過幾次,朱慈煥就將他當做了好友。
那巡檢也並非是什麼地痞無賴,是那樣的人,根本就沒法子與朱慈煥玩到一起。他原本也是讀書人,只是江南一地,文脈鼎盛,讀書的實在太多,要考上功名,比其他地方要難上幾倍,他考了幾次,連個秀才都沒考上,便改行做了它業。
朱慈煥十三歲就出宮,雖然是有大翰林教授,可是十三歲能學到的東西也不太多,他的水平與這巡檢差不了多少,而這巡檢又久經世故,接觸的人多,善於揣摩人心,很快就得到了朱慈煥的信任。
年後,兩人在一起喝酒,巡檢旁敲側擊,朱慈煥也有向人傾訴的欲望,便透露了他過去的一點小秘密,說了他過去的富貴生活,但他還是保有警惕,並沒說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巡檢一聽,卻立時大喜,斷定了朱慈煥肯定是北邊哪個投清官員的子弟。
其實巡檢要是耐心一些,或許就能得到朱慈煥的真實身份,但他太心急,回到縣城就將推斷說給了李縣丞。
那李縣丞是裙帶關係上台,他早想對付胡家莊的胡員外,聽了之後,沒有派人再落實一遍,便讓人將朱慈煥和胡員外一起鎖拿入獄,想要吞掉胡員外的田產。
這種事情,民間時有發生,明軍剛光復江南那會兒,接受大片版圖,不少接受地方的官員,便污衊富人投敵,曾與清兵合作對付明軍,而大肆斂財,最後王彥下教旨,除了朝廷規定的追究名單之外,其餘不許追究,才將這股風波打壓下去。
這樣做,肯定會使得一些人逍遙法外,但是清軍統治江南幾年,治下區域的人誰沒有或多好少的與清廷合作過,真追究其來,那人要殺一半,再加上趁機敲詐勒索的,明朝的吏治和民心就會崩壞。
朱慈煥和胡員外被下獄之後,劉知縣對此便有些不滿,他知道這是李縣丞一夥看上了人家的田產,而胡員外是餘姚有名的鄉紳,祖上也曾做過大官,有些人脈在,而他馬上就要調離,根本就不想趟渾水,不想留個把柄在。
李縣丞是浙黨大佬張肯堂的親戚,劉知縣也算是浙黨的人,而他雖然是知縣,卻因為是降官的身份,所以平時就有些震不住李縣丞,李縣丞也不太把他放在眼裡。
朱慈煥和胡員外被下獄後,李縣丞便逼迫劉知縣趕快審理,將案子定下來。
劉知縣心中有氣,他們官商勾結吞併別人的土地,卻要他來做惡人,萬一胡員外的朋友找上來,讓他頂鍋,他自然不干。
劉知縣便在審理時,一拖在拖,到了堂上也是東拉西扯,就是不結案,想拖到調離的日子,讓李縣丞自己處理,可是沒想到他東拉西扯,居然扯出了一個皇五子出來。
朱慈煥不想暴露身份,是想安靜平安的過活,可是現在卻被人安插罪名要下獄,甚至要當做清官家人處死,他便沒了隱瞞的理由,在審訊中便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劉知縣起初以為他胡扯,可隨後一問宮中事物,朱慈煥都對答如流,便把他給驚著了。
他知道這是給朝廷挖出了一個地雷,對朝廷來說,最好不要有什麼皇五子,特別是楚王一定樂於朱慈煥就這樣在民間度過一生,不要表露身份,可是他們卻把這個隱藏的五皇子給挖了出來。
劉知縣只能一面封鎖消息,一面火速報給他的靠山和老長官蕭起會知曉。
南京城內,新年假日已經結束了幾天,官場上又忙碌起來。
辛卯新年是王彥這幾年來,過得最舒服的一個年。
王府像尋常人家一樣,打掃屋宅,張燈結彩,準備祭品,祭拜祖先,給家人和下屬分發年錢。
這些事,王彥除了祭拜先祖親身參與之外,其他的事情都由著王妃何枝枝和許嫣嫣來打理,他則不是陪著老母看戲,就是逗樂兩子一女,在王府好好清閒了幾日。
不過舒服的時光,流逝得總是十分迅速,一轉眼,假期就結束,他又要開始處理新年間堆積的政務。
這一連幾天,他都要前往內閣,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先過一遍,然後擇重先行處理。
這日天還沒亮,王彥還在睡夢中,就被何枝枝弄醒,他重重的打了個噴嚏,一下睜開眼睛,就發現何枝枝坐在床上,正慌忙的收回手指捏住的一束頭髮。
王彥又好氣又好笑,一下抓住她的手,佯作生氣道:「都做母親了,怎麼比世子還頑皮!」
何枝枝才不怕他,輕聲笑道:「妹妹說殿下今天也要早起去內閣議事,好心叫醒殿下,殿下怎麼還不領情哩。」
王彥一下坐起來,鬆開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下次可不要這樣捉弄夫君。」
說完王彥便站起身來,走下床伸了一個懶腰,何枝枝也走下床,帶起一陣香風,對外面等候的侍女吩咐道:「都進來吧,伺候殿下洗漱更衣。」
在王彥洗漱完準備出發時,魯王已經在近百名侍衛的護衛下,出了魯王府。
他坐在馬車內,車子在街道上通行,忽然一架馬車追上了魯王,魯王聽到聲響,掀開車簾,對面也正好掀開,是魯王屬下的一個官員董志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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