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一等功勳(1 / 1)
這一日,行營軍料院總管寧仁功突然出現在汜水縣,李默問:「叔父回去籌糧嗎?」
寧仁功道:「寧州已無糧可籌,現在只能向河東購糧。但這簡直是與虎謀皮,河東怎麼可能會賣糧食給我們。」
李默道:「明著肯定不敢賣,但私下裡只要價格合適,還是有人敢幹的。」
寧仁功道:「問題就出在這,他們要金錠,我們哪來的金錠?」
李默道:「庫房裡沒錢了?」
寧仁功道:「自打一上來,就準備打汜水縣,準備了三年,現在汜水縣是拿下了,但庫房也打空了,怎麼辦,沒錢了。」
李默道:「可以向三家銀號借款,利息方面可以算的豐厚點。」
寧仁功搖搖頭:「一個個沾上毛比猴子都精,哪肯借呢。」
李默便明白寧仁功的意思了,一時笑道:「前陣子大總管在城內肅反,我還有些消極,如今看是我錯了,我們有些人真是吃裡扒外,豬狗不如呢。」
寧仁功道:「很多人地位很高,管著很大一攤子事,但眼界跟圍著鍋台轉的婦人沒什麼兩樣。鼠目寸光的很。非常時刻,也只能動用一些非常手段了。我想約三家談談,你可以先跟他們聊聊嘛。」
李默會意,卻道:「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樣一來,就算把他們徹底得罪了。」
寧仁功冷笑:「若是再有第二次魏橋盟約,還有寧州嗎,寧州完了,你我又算得了什麼?」
李默一咬牙:「我這就回寧州去找他們聊聊。」
回到寧州城,李默問范栗:「有人舉報城中三家銀號有通敵賣國的行為,此事可屬實?」
范栗心裡明鏡似的,知道李默這個時候回來是為籌集軍餉,寧州府庫已空,緊急徵稅都來不及,所以只能向三家借款,但那三家銀號自持財力雄厚有靠山,不給點顏色看看,估計他們是不會順從的。
便道:「線索很多,尚未來得及細查。」
李默道:「那就找幾條出來,好好查查。」
因是秘密公幹,李默沒有回家,長夜漫漫,寂寞難忍。便派人將文芫接到了自己的秘密住處,同宿了幾宿。
寧州的三大銀號莫不都有強大的靠山,尋常是不會受衛府脅迫的,但在寧是敬殘酷的肅清運動打擊下,他們的靠山現在個個靜若寒蟬,失去了庇護的銀號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要想不被吃干抹淨,就得識相點,適當的出點血。
在范栗的「指點下」,三家銀號的老闆一起來求李默開恩。
李默給他們說了一番大道理後,寧仁功就閃亮登場了。經過寧仁功深入細緻的思想工作,三家銀號同意貸款一千萬銀元給寧州,利息當然是豐厚的,抵押物什麼的也過得去。
但三家心裡到底惴惴不安,不知道禍福。
天元號老闆芮同山的兒子芮剛卻不以為然,他對李默說:「就算打不贏,欠咱們的錢也不怕不還,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他們恰恰忘了,他們能有今日是因為有老寧家在,寧家不在,他們又算得了什麼。」
李默道:「若是借款不夠,你們幾家還能籌出多少來?」
芮剛嘿然笑道:「你問這話,我怎麼回你,說假話吧對不起兄弟,說真話,嘿嘿,豈非自絕於同道。」
李默道:「前方仗已經開打了,成了,你們的好處自不必說,萬一輸了,你真以為他們會還這筆錢?別幼稚了。所以,還是放聰明點。」
芮剛怒道:「你們怎麼能這樣,自己作死,還要拉著別人一起去死,這是什麼道理。」
李默道:「你激動什麼,剛剛我還想誇你識大局,馬上就犯渾。這是什麼道理,這就是當家作主的道理。誰是寧州之主?自己都吃不飽還能顧著你。幼稚。」
芮剛啞口無言,嘆了口氣,無奈地說:「真到了那一步再說罷,砸鍋賣鐵也得幫著前方將士把仗打贏了對不對。唉。」
李默笑道:「這就對了,世上賺錢最快的就是打江山,自己沒本事就幫著別人打,打下了江山,人家吃肉你喝湯,也能撐死你。」
芮剛聽到這就饞著臉道:「哥,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唄。汪家的水泥廠不是缺錢嗎,我貸給他,就是想請哥幫忙說說,讓我也入一股唄。」
李默道:「汪竹明為人不錯,生意也是好生意,我看可以跟他聊聊。但這種事也要講究個你情我願對不對,等熬過這陣子再說吧,現在提真的不合適。」
芮剛道:「行,有哥你這句話,我等。」
籌到錢後,寧仁功想成全李默,讓他主持向河東購糧,這可是個肥差。
李默道:「別找我,我不會做生意,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寧仁功道:「好吧,這樁功勞我給你記著,將來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延州城外,傅有德與內府軍激戰三場,竟然無法前進一步,寧是勤大怒,命火器營上場。內府軍大敗,主將陳懷禮被火器灼傷左眼,被迫退入城中,高掛免戰牌,堅守不出。
寧是勤命重炮轟城,城牆崩塌,大軍蜂擁入城,激戰一晝,勉強占領外城。
入夜之後,陳懷禮的兄弟陳懷安和兒子陳統明組織敢死軍忽然由地道殺出,砍殺了一夜,大敗寧州軍,主將傅有德混亂中被衝散,戰馬中箭倒地,他墜馬落地,摔傷了左腿,內府軍士卒涌過來舉刀就砍。
傅有德大呼:「莫殺我,我是寧州大將傅有德,我知道寧州底細,你們若把我交給陳將軍必有重賞。」
士卒見他面白,美髯,人長的肥胖,衣袍華美,甲冑精良,確認是個當官的,大喜過望,將他捆縛起來推上馬,押著去見陳懷禮。
傅有德十分肥胖,雙手被縛上不得馬,央求道:「後生,我老人家年紀大了,又這樣肥胖,平日上馬要三四個人扶,你們這樣我是上不去馬的,解開我的手,我自己走。」
幾個士卒見他氣喘吁吁,一副窩囊廢的樣子,信以為真,就在他脖子上系了一條繩,割斷他手上的繩索,推他上馬。
傅有德雙手扶鞍,猛出一腳踹翻牽繩的士卒,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被騙的內府軍士卒大怒,弓弩齊發,傅有德背部、肩部連中三箭,雙手抱住馬鞍俯身於馬背之上,疾馳脫逃。
那邊早有七八騎內府軍騎兵追了過來,傅有德暗嘆:「老子時運不濟,今天就要栽在這了嗎?」
剛想到這,就聽有人大叫:「父親,我來了。」
但見一員小將手持刀盾,劈開人群,疾馳而來,正是他的二兒子傅東海。
傅有德大叫:「蠢子快閃開。」
話音未落,傅東海的胸前已經多了幾支弩箭,口中鮮血汩涌,人就摔了下去。
傅有德痛心愛子,眼前一黑,從馬上摔了下去。
老將這一下著實摔的不輕,頭破血流,半晌起不來身。
這時間,內府軍騎兵火速殺到,這一回他們決定斬首邀功。
馬刀閃著寒光自傅有德耳畔擦過,這一刀本來是奔著他的脖子去的,只因騎士被一枚流彈擊中,當場喪命,才讓傅有德死裡逃生。
砰砰砰,砰砰砰。
一陣密集的排槍過後,七名騎士三四兩傷,余者落荒而逃。
眾軍皆敗,唯有鐵旗營仍然堅守陣地,非但沒有後退一步,反而穩步向前推進,接應潰敗下來的各路同袍。
傅有德父子運氣很好,危急時刻得新軍鐵旗營救護,撿回了一條命。
兒子傅東海身中四箭,這些箭矢都是長安軍器監督造的「破甲錐」,銳利無比,能直透重甲,若非他貼身穿著軟甲,性命必然不保。
傅有德發現這帶血的軟甲有些奇怪,一塊錐形的背心,能保護心肺和腹部,簡單但十分實用,用材很奇怪,非鐵非銅,像是棉麻布疊合在一起的,故而十分輕薄,貼身穿戴絲毫不覺得累贅,就問:「哪來的?」
傅東海慘白的臉上露出羞怯的笑容:「我說了您別生氣,這是新軍配發的軟甲,振武製造局出品,必屬精品。」
傅東海不僅道出這軟甲的來歷,還順帶替振武製造局做了廣告,雖然廣告詞有點坑爹。
傅有德苦笑,安慰兒子說:「你好好歇著,爹出去看看。」他不想再說什麼,他是寧州最高級別的武將,對李默搞新軍從來沒有什麼好眼色,時常在寧是勤面前詆毀李默和他的新軍,但今天,新軍的火槍救了他,新軍的護甲又救了他兒子,他傅有德欠李默和他的新軍一個人情。
寧州軍潰敗之際,陳統明還想趁機出城生擒寧是勤,被胡志庸率火槍隊阻擊,陳統明面部中彈,血流不止,只能撤軍。
次日天明,寧是勤親自督陣,鐵旗營為先鋒,鎮遠營繼之,飛豹營做奇兵,以火器營重炮轟擊城牆,至中午轟塌二十丈長。
呂初奮勇殺入城中,各軍隨之而入,傅西山一度突破二道城,但很快又被逐出。激戰至黃昏,一支生力軍自南方而來,繞過城池強攻寧是勤的中軍。
中軍大亂,互相踩踏,寧是勤被亂兵撞倒踩傷,幸得前衛隊長徐木拼死救護才得以脫身。一口氣敗出十餘里,又被內府軍遊騎兵伏擊,大敗,寧是勤單騎脫走,遊騎兵緊追不捨,若不是見他身穿紫袍想抓個活的,早已射落馬下。
幸運的是寧是勤遇到了運糧至此的雲台營指揮使趙破陣,得趙破陣死戰方化險為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