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魚龍百變（1 / 1）

    對於馮雪動了第一筷子的做法，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對，這並不只是試毒，同時也是對河魨料理師傅的一種尊重，這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規矩，即使是這個使用無毒河魨的年代，這樣的習俗也仍然保留了下來。

    此時唯一不爽的恐怕是葉山亮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分辨出那爆發出來的香味的具體成分，除去桂皮、八角這樣的常規香料外，作為核心的那種帶著微微麻痹氣息的奇特香料卻始終無法分辨。

    「砂鍋蛇肉麼？你的做法讓我想起了曾經在美食帝國妖都吃過的龍鳳羹……」留著兩撇銷魂的鬍子的美食家相田茂之近不愧是走南闖北的美食家，一口叫出了這食譜的淵源。

    「蛇肉與河魨，兩種雖然都是白肉，但是成熟度和口感之間的差別可是很大的，眼鏡蛇肉質很脆，三四成熟就可以入口，成熟度太高的話反而會使肉質發硬，而河魨肉則是以細膩著稱，若是刺身也倒罷了，不過你既然選擇了用砂鍋料理，又沒有提前排酸，這樣一來就必須要徹底煮透才行，這兩種食材隨便加在一起煮的話，火候可是很難保證的……」咖喱女王千表夏芽慣例的毒舌了一句，夾起蛇肉準備送入口中……

    「這是？」千表夏芽忽然一驚，因為她發現，整條蛇仍然保持著整體的狀態，筷子稍稍一提，便如同花瓣一般綻放開來，每一片之間都有不足兩毫米的部分相連，但只需朝著反方向輕輕一夾，便能毫不費力的將其分開，而與之相反的，是那些嵌入蛇肉的河魨薄片，卻猶如被強力膠粘在蛇肉上一般，若是不用力的話，根本無法從其附著的蛇肉上分離。

    「藝術，絕對的藝術品！」作為美食節目製作人的港坂卷人對於這樣具有衝擊性的視覺效果非常熱衷，他夾住蛇尾尖端，用力一提，整條蛇作為一個整體被拉出了半米多長，看著猶如蓑衣般綻開的蛇肉，港坂卷人陷入了迷醉。

    「食物，還是要好吃才行！」千表夏芽夾起一小片蛇肉，連同上面附著的魚肉薄片一起塞進嘴裡……

    「嗚……」千表夏芽的臉色通紅，臉上露出了仿佛到達頂峰的迷醉表情，在這個以顏藝著稱的世界裡，這樣的表情代表了什麼自然不言而喻，「蛇肉的火候明明過了最佳時機，卻因為被分割成了薄片的關係，反而將那種脆爽的口感爆發出來，再配上細膩順口的河魨薄片，這種口感……」

    話說道一半，千表夏芽再次夾起了一片魚肉放入口中。

    「不對？為什麼，為什麼味道不一樣？」千表夏芽不斷地夾起一片又一片蛇肉塞進嘴裡，口中吐出模糊不清的疑問。

    看到千表夏芽這樣的狀態，剩下四位評委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開始了試吃……

    蛇肉入口的瞬間，評委們的意識中仿佛出現了一條越過龍門的錦鯉，霎時間化作一條巨龍，不斷地騰飛，挪移，變化莫測。

    在美食帝國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美食家相田茂之近腦中忽然顯出一段古文——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

    「魚龍百變，果然名副其實。」相田茂之近做出一個讚許的表情，開始仔細體委這菜中的內涵。

    「苦味是蛇膽麼？那麼這種柔滑……應該是蛇肝，然後作為統合所有味覺的香料？是蛇毒麼？」

    「不，不對，雖然蛇毒這種蛋白質在高溫下會分解，產生足以讓人迷醉的奇特鮮味，但這並不足將這無數味道統合起來，秘密應該在香料之中才對！」說到這裡，相田茂之近將視線投向千表夏芽，在香料方面，有著咖喱女王之稱的她才是權威。

    「桂皮、八角、茴香……都是些普通的香料，怎麼可能……等等，這裡並沒有花椒、麻椒之類的香料？」千表夏芽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了一個疑問句，但五位評委的表情都顯得十分的震驚。

    「沒有花椒？那這種微麻的口感？」

    評委們再次品嘗，卻仍舊找無法在記憶中找出與這種味道相符的香料？

    「這是什麼香料？」千表夏芽砰的一下站了起來，幾乎臉貼著臉的瞪著馮雪。

    「是河魨。」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卻不是馮雪，而是之前一直沉默的電視製作人港坂卷人，「我曾經吃過一次野生河豚，和現在的無毒河魨相比，那種微微的麻醉感讓人記憶猶新，當然，我在之後也不得不在醫院住了兩個月……」

    港坂卷人苦笑著夾起一片魚肉，「但那種夢幻的麻醉感應該是魚肉上還存留了微弱毒性的關係，但你的料理不同，如同中藥配伍中講究的君臣佐使一般，你以這種來自河魨毒素的麻醉味覺為君，蛇肉與魚肉夾雜的口感為臣，香料為佐，蛇毒帶來的鮮味為使，構築出了和諧而統一的味覺盛宴。」

    「居然是毒素……」評委們的臉色變得複雜了，卻又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對方按照規矩吃下了第一口料理，當然，若是對方知道馮雪免疫河魨毒素，恐怕就不知道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了。

    「據我所知，河豚毒素即使是在沸水中也需要四到八個小時才可能分解才對，你是如何將這種毒素控制在可以入口的程度的呢？」千表夏芽死死地盯著馮雪，「如果是商業機密那就算了。」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這個人嘛，天生便擁有近乎極端的掌控力，細緻入微已經無法形容我的天賦了，任何食材即使是第一次遇到，我也能夠完美的處理，每一刀切下的食材我都能將重量精確到克，如果有足夠精細的工具，精確到毫克都不是什麼難事，如果我想的話，甚至可以將一條鯉魚所有的刺都剔除。」馮雪微笑著解釋道，雖然他說的很容易，但是評委們都感到一股涼氣，毫克是什麼概念？千分之一克，外科手術中的神經手術也不過就是這個級別了吧？你有這天賦不去做腦神經科醫生反而來當廚子真的好麼？

    馮雪卻是不管評委與觀眾們的腹誹，繼續著自賣自誇：「以這種天賦為基礎，任何毒素到了我手上，都可以控制在不會產生危險的級數，我甚至能夠以毒素為核心，調配出各種風味的香料來，順便一提，今天這種香料是以蠍毒煨制的河魨血，通過蠍毒的弱鹼性中和了部分河魨毒性後，大火收干，味道麻而不澀，最適合作為咖喱的主體。」

    聽到這句話，站在一旁等待的葉山亮頓時一抖，他和潤也只是研究香料，而眼前的傢伙，已經可以創造香料了麼？

    「他說用蠍毒中和河魨毒誒！有這種理論麼？為什麼以前沒有用蠍毒作為河魨中毒血清的？」

    「白痴，他用的是中和而不是抑制或者解除，蠍毒是鹼性物質，能夠一定程度上破壞河魨毒的結構，在早些時候就有用士的寧之類的藥物注射來治療河魨中毒的方法，但是蠍毒畢竟是生物鹼，進入身體後還沒等中和掉毒素，就已經被身體分解了。」

    「雖然天賦可以把握用量，只要有詳細的數據就能夠完成，可是這種沒有先例的做法要怎麼才能確定究竟還有沒有毒素殘留，殘留又會不會導致人體受損呢？」

    「這傢伙為了炮製出這種香料究竟中毒過多少次啊？」

    觀眾們的引論生馮雪充耳不聞，劇毒作為食材並非不可能，特別是在他擁有美食細胞這種作弊般的外掛的前提下，即使在美食俘虜原著中，也有能夠直接將河豚鯨毒袋作為料理食材的頂尖廚道高手，要知道，河豚鯨毒袋可是經過了深海壓縮，其毒性至少是普通河魨十倍以上的頂尖劇毒！

    將自己的征途設定為多元宇宙無盡位面的馮雪，自然不會因為馴服了小小的河魨毒素便洋洋得意，他始終記得，廚藝只是自己成神之路的輔助品，而非自己最終的追求。

    「95分！馮雪選手以自己對於毒素的絕對支配攻克了評委們的味覺……」司儀小姐在以近乎咆哮的聲音說著，但馮雪已經轉身離開了。

    看到九十五分時，馮雪沒有留下來的意思了。

    至於美作昴無法晉級八強而無法洗白，塔克米沒有跟美作昴食戟的失敗無法浴火重生？甚至是那些被美作昴奪取了廚刀的料理人無法拿回自己的寶物……

    那關馮雪什麼事？

    這就是馮雪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刻意保持著淡漠的根本原因。

    他不是能夠慧劍斬情絲的高人，也沒有殺妹證道的狠心，太熟不好下手對於穿越者來說並不只是個笑話，對於穿越者來說，因為相處時間太久而被扭轉觀念乃至修改計劃的情況並不少見，光是火影世界因為鳴人嘴遁而放棄滅世計劃的穿越者就不知凡幾。

    也許在看動漫甚至是看穿越者前輩的傳記時，覺得嘴遁這種東西只是無稽之談，但真正面對時，卻又是另一番樣子——擁有世界之力加成的主角往往擁有輕易感染人心的力量。

    人類的感情，有時候是動力，但更多的時候，卻是掣肘。

    馮雪並非無情之人，他所能做到的只有儘量不與人深入交往，這樣才能維持自己穿越者的超然心態。

    馮雪始終明白，自己修的並非天道，而是人道。

    PS：雖然不覺得有人會傻到這種程度，不過為了避免意外，我還是要說一句——本文中的食譜純屬虛構，如果沒有百毒不侵的體質請不要隨意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