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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黑鯉魚與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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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    山莊裡安靜下來。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環境雅致的院落里,宋馳和兩個徒弟已經睡下,左凌泉和姜怡住在靠近荷塘的房間裡,熄了燈火,但睡不著。

    房間是山莊雅居,琴台棋案文房四寶一應俱全,連床榻都是翠竹質地,躺在榻上夜聽風雨,感覺比大丹朝的皇宮裡還要舒適。

    左凌泉靠在竹枕上,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薄被下的手,和姜怡十指相扣。

    姜怡端端正正躺在身側,和左凌泉保持兩尺的距離,和衣而眠,本來寬鬆的裙裝也緊貼在了身上,規模不小的胸脯,被軟甲束縛並未隨著躺下的動作攤開,從側面看去如同半圓形的山丘。

    晚上不好好睡覺的小鳥糰子,在兩人之間打滾兒,和白毛球似的,滾到左邊「嘰~」一聲,滾到右邊再「嘰~」一聲。

    姜怡杏眸望著窗外的雨幕,忍了良久,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在客棧睡一塊兒也就罷了,怎麼到了這裡,你還躺在旁邊?」

    左凌泉閉目凝神:「尚未查明底細,待在一起安全。」

    「我知道為了安全。你不睡覺,可以在屋子裡彈琴、畫畫、寫字什麼的……」

    「自幼愛武成痴,琴棋書畫樣樣不會。」

    ?

    姜怡抿了抿嘴,偏過頭來:

    「不會你說著還挺得意?總識字吧?看書也行啊,讀書使人明智……」

    左凌泉也偏過頭:

    「書哪有你好看。」

    四目相對。

    姜怡眼神微呆,硬被撩得臉都紅了下,囁嚅嘴唇,也不攆人了,轉開了目光。

    左凌泉眼角含笑,反正沒啥睡意,慢慢湊向姜怡的臉頰。

    !

    姜怡眼神兒微慌,想躲開又有點遲疑,眼見左凌泉越來越近,好像沒得躲,最終還是閉上眼睛,做出有些嫌棄的模樣,等著被親熱。

    只是她微微翹起臉頰,等了老半天,預想之中的雙唇相接也沒到來。

    姜怡眉頭漸漸蹙起,眼睛睜開一條縫,想看看左凌泉不干正事兒再做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卻見左凌泉眼神冷峻,表情嚴肅,看著窗口。

    ?

    姜怡先是茫然了下,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握住了身邊的佩劍。

    左凌泉躺在床上紋絲不動,手也握著墨淵劍的劍柄,仔細側耳傾聽。

    房間外面並沒有聲音,但太過於安靜,安靜得有點詭異。

    偌大山莊裡至少幾百人,也不乏馬匹家禽,哪怕三更半夜,總是有點動靜;可此時聽來,卻好似躺在鳥獸絕跡的深山雨林之中,外面沒有其他活物。

    左凌泉等待片刻,忽然發現體內真氣流轉,出現了微乎其微的阻塞。

    糰子也察覺不了對,連忙跳到了姜怡的臉上,用毛茸茸的身體把姜怡的口鼻捂住了。

    有人放毒……

    左凌泉不動聲色地從玲瓏閣里,取出集市買來的解毒丹藥,塞進了自己和姜怡的嘴裡。

    修行中人有真氣傍身,體魄強健內息綿長,能對付修士的毒藥,要麼作用不大,要麼極其罕見。

    空氣中無色無味的毒素,屬於前者,解毒丹基本上能全解,丹藥入口後,經脈阻塞之感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兩人並未交談,裝作被藥翻的模樣,紋絲不動躺在床榻上。糰子也在左凌泉的示意下,腦殼一歪倒在枕頭旁邊,小爪爪朝天,還吐著小舌頭,演得十分入戲。

    等待約莫半刻鐘後,房間傳來了動靜。

    聽不見腳步聲,但能感覺到雨幕里出現了兩個移動的物體,致使雨水落地的聲音發生了些許改變,很難察覺。

    左凌泉側耳聆聽分辨位置,鳳凰護臂蓄勢待發,他為了及時應對突發狀況,沒有脫鞋,此時左腳已經探出床沿,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

    呼——

    寂靜雨夜,響起一陣微風入室的聲音。

    身著夜行衣的唐鐵瑾和唐鴻,落在雅室之中,目光謹慎望向里側的床榻。

    唐鐵瑾雖說有半步幽篁的境界,但他得到鯉魚之後,以活人飼養鯉魚的事兒根本不敢讓外人知曉,這些年門都很少出門,根本不敢和山上仙人接觸,自然也沒有與修士搏殺的經歷。

    如今要暗殺可能是修行中人的目標,唐鐵瑾極為小心,掃視一眼確定沒有埋伏後,才讓兒子唐鴻走前面,緩步移向里側的睡榻。

    唐鴻晚上切磋時,已經見識過『左冷饞』的厲害,知道打不過,此時表情甚至有點緊張。

    他無聲無息的走到裡屋,抬眼看去,卻見竹榻上躺著一對男女,都是和衣而眠;男子的一隻腳搭在床沿上,露出雲紋長靴,看起來是被迷暈了。

    唐鐵瑾微微抬手,示意唐鴻靠近滅口,但唐鴻還未抬步,就瞧見那隻雲白靴子,微微晃動了一下。

    唐鐵瑾和唐鴻眼神微變,目光皆是移動到了靴子上,然後……

    颯——

    刺目白光瞬間吞沒了昏暗無光的房屋,唐鴻措不及防之下,眼睛都來不及閉上,就被閃瞎當場。

    「小心……」

    「遭了……」

    錯愕聲音同時出口。

    唐鐵瑾境界太高,並未受到金光術的影響,後撤之時抬起雙手,窗外的荷塘便直接炸開。

    轟隆——

    數道水流從池塘內躥起,如同浪潮般撞破了牆壁和窗戶,直接壓向床榻上的兩人。

    忽然發難的左凌泉和姜怡,瞧見唐鐵瑾掀起這麼大面積的水流,眼中都露出驚恐之色——就憑這隔空御物的範圍,至少有靈谷七重的修為,以他們倆的境界,撞上了基本上插翅難逃。

    不過讓左凌泉奇怪的是,唐鐵瑾只是駕馭起水流砸人,並沒有施展武技術法攻擊他們。

    左凌泉見此沒有毫不遲疑,放棄格擋抬手就是一劍,刺向境界了偏低的唐鴻。

    咻——

    悽厲劍鳴響徹雨夜。

    墨淵劍出鞘的瞬間,劍身上黑色霧氣縈繞,積蓄半個多月的真氣隨著左凌泉灌注的真氣一起爆發出來。

    唐鴻修為不及唐鐵瑾,察覺前方劍意沖天,連忙提刀亂揮,劈出了兩道雜亂無章的黑色刀光。

    左凌泉剎那躲過刀光,出劍快若奔雷,刺向唐鴻的心口。

    雖然速度極快,但唐鐵瑾半步幽篁的體魄可不是花架子,發覺兒子即將遭受重創,抬手就把水流揮到了兩人之間,瞬間凝結,化為堅冰,帶著直入骨髓的寒意。

    但倉促間隨手捏成,冰面並不厚。

    左凌泉的墨淵劍刺在了堅冰之上,只聽「咔——」的一聲脆響,堅冰之上密布龜裂紋路,正中出現了一個劍孔,劍尖穿過冰牆,依舊刺在了唐鴻胸口。

    嘭——

    只聽一聲利刃透體的悶響,唐鴻的無垢金身,在墨淵劍加持的『劍一』之下形同虛設,瞬間被打了個對穿。

    墨流般的劍氣在唐鴻胸口開了個碗口大的窟窿,從背後穿出,帶起一陣血霧。

    「鴻兒。」

    唐鐵瑾眼神錯愕而又暴怒,瘋狂抬手把水流壓向左凌泉。

    左凌泉一劍得手後,哪怕看出這父子倆好像不會用術法武技,也沒有對陣的心思,轉身就跑。

    姜怡在左凌泉出劍時已經翻身而起,抬手往唐鴻丟去兩張五雷符,身體就被左凌泉抱著撞穿了牆壁。

    唐鐵瑾不明符籙底細,見狀迅速用水流裹住了遭受重創的唐鴻,飛身躍出房舍,落在了池塘之上。

    轟轟轟……

    下一刻,連續十道雷光在房間裡響起,依著池塘修建的房屋,瞬間被雷擊轟成了滿天碎屑……

    ----

    夜雨瀟瀟而下,雷鳴在偌大山莊之內迴蕩。

    距離左凌泉不遠的房間裡,頭髮花白的宋馳,被雷鳴從渾渾噩噩間震醒。

    宋馳在江湖上闖蕩一生,警覺性並不差,發覺頭暈目眩四肢乏力,便曉得中了毒,咬破舌尖強行翻身而起,從窗戶上撞了出去。

    嘩啦——

    木製窗戶碎裂,人影摔在院中。

    宋馳在地上滾了圈兒,抬眼看去,卻見左凌泉居住的屋子四分五裂,兩道人影從裡面沖了出來;滿天碎屑的另一頭,唐鐵瑾腳踩水流半懸於空,渾身黑霧縈繞,猶如雨夜中的一尊煉獄魔神。

    「唐鐵瑾?!」

    宋馳瞧見此景,眼中先是震驚和疑惑,但馬上又恍然大悟。

    宋馳浸淫武學一甲子,自認拳法在凡世無人能出其右,可碧潭山莊唐家,卻不講道理地壓了他十年。

    如今看到唐家人施展仙人神通,那一切就說得通了——不是他的拳有問題,是唐家不講江湖道義,以山上的仙人神通,在江湖這座小泥潭裡欺負凡夫俗子!

    宋馳心裡怒急,撐著中毒的身軀爬起來,罵道:

    「唐鐵瑾,老子干你娘!」

    左凌泉抱著姜怡撞出房舍,轉眼瞧見宋馳,迅速從懷裡掏出一粒解毒丹,丟了過去:

    「唐家要殺人滅口,快解毒。」

    宋馳抬手抓住解毒丹,不假思索地塞進了嘴裡,怒視遠處的唐鐵瑾:

    「無恥小兒,一天是手下敗將,一輩子都是手下敗將,你以為學了點仙人神通,就能壓在老夫頭上?!」

    姜怡從左凌泉肩頭躍下,跟著往山莊外飛奔,見宋馳竟然有心思打嘴炮,急聲道:

    「快走。」

    「你們走不了!」

    荷塘之上,唐鐵瑾腳踩碧波水浪半懸於空,將兒子丟到對岸後,高台雙手一聲悶喝。

    下一刻,整個荷塘的池水全部漫出邊緣,如同洪流般湧入山莊各處。

    唐鐵瑾站在浪頭之上,不過剎那就追到了左凌泉身後,沿途怒聲道:

    「風水輪流轉,老子現在是仙人,就是能壓在你頭上,老子現在能翻江倒海,你一介武夫,在我面前算個什麼東西?」

    這句話顯然是在和宋馳對罵。

    唐鐵瑾當年被宋馳打爛了江湖名聲,傷疤一直刻在心裡,無所不用其極地追求力量,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把臉面拿回來。

    往日為了隱藏修為,唐鐵瑾空有一身道行卻不敢施展,甚至不能在人前炫耀,憋得有多難受可想而知。

    如今已經動了手再無顧忌,唐鐵瑾終於把這句憋了幾十年的話說了出來,表情甚至顯出了幾分癲狂,抬手就揮出了一道水柱,砸向了地上的宋馳。

    宋馳服下解毒丹,身形的乏力尚未完全恢復,拼盡全力躲閃,依舊被水珠直接砸進了房舍中。

    左凌泉和姜怡瞧見這翻江倒海的動靜,自然心驚膽戰,不過眼中也有幾分疑惑。

    連姜怡都能看出,唐鐵瑾雖然修為高得可怕,但動起手來沒有半點章法,甚至連言行舉止,都像個沒見過大世面的江湖人。

    這種感覺,就像是瞧見了一個山野村夫,拿著一把仙兵,憑藉蠻力在揮舞,感覺不到半點壓迫力。

    眼見唐鐵瑾追到身後,還分心操控水流去打遠處的宋馳,左凌泉反手就是一式『流風回雪』,從一個很刁鑽的角度,直刺唐鐵瑾的胸腹。

    但硬實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自帶的天賦神通,根本沒法靠技術來彌補。

    唐鐵瑾察覺前方有靈氣波動,護身罡氣便已經展開,身上也同時覆蓋上了一層墨黑色鎧甲,甚至還在罡氣之外凝結出了一面冰盾。

    嚓——

    左凌泉全力一劍出去,把冰盾刺了個窟窿,劍氣接觸到洶湧的護身罡氣,剎那被攪得四分五裂,連唐鐵瑾的衣角都沒碰到。

    眼見沒法破防,左凌泉迅速回身,以鳳凰護臂擋在身前,避免被唐鐵瑾反擊。

    可讓左凌泉沒想到的是,唐鐵瑾發現他出劍後,如同驚弓之鳥,防禦的同時拉出了很遠的距離,根本沒意識到可以鑽空子還手。

    ??

    姜怡奔逃間有點茫然的回頭打量,哪怕境界很低,也從這些蛛絲馬跡里看出了東西,低聲道:

    「他好像什麼都不會。」

    左凌泉也看出來了——唐鐵瑾雖然境界高得嚇人,但感覺沒有任何與修士搏殺的經驗,手上甚至連一件最基礎的法器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在家裡閉門造車幾十年,硬修到靈谷巔峰的修士。

    修行一道可不是蒙頭練功就能往上爬,沒有福地功法、天材地寶的支撐,天縱奇才也最多爬到靈谷初期。

    在澤州這種不毛之地閉門造車,能硬堆成半步幽篁的仙家老怪,唐鐵瑾身上恐怕藏著天大的機緣。

    大機緣……

    左凌泉想到這一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逃命的腳步。

    姜怡也想到了這些,心驚膽戰地道:

    「半步幽篁,我們怎麼打?」

    「先試探。」

    左凌泉給姜怡使了個眼色後,回身沖向了唐鐵瑾,抬手就丟過去一張用以遮掩行跡的』隱靈符』,怒喝道:

    「給我死!」

    唐鐵瑾踩在水流之上追殺,瞧見符籙飛來,反應和左凌泉在長青山初次被圍殺時一模一樣,不清楚底細只能避開,並迅速展開了護身罡氣,還在身前凝結出了冰牆。

    隱靈符本就不是用來殺伐的符籙,根本就不是丟出去用的,還沒近身就被洪流捲入水中。


    左凌泉見此心中大定——護身罡氣消耗巨大,駕馭這麼大範圍的水流當背景板,同樣在浪費體內的真氣。對付這種傻大個,只要不停以虛招試探,把真氣耗空,接下來就隨便打了。

    為了引誘唐鐵瑾,左凌泉露出不可思議之色,說了句「怎麼可能?!」,然後就被唐鐵瑾抬手揮過來的水流擊中,砸在了地面上,翻身爬起滿眼驚恐。

    「相公!」

    姜怡心思聰慧,明白左凌泉的意圖,做出心急如焚的模樣,飛身上前試圖救援,也被洶湧的水流衝擊,砸了出去。

    姜怡身上穿著銀鱗軟甲,從頭到腳密不透風,施展術法或許能打傷,但隨手操縱一大團水流去沖,根本沒法破防。

    姜怡被水流撞得往後飛去,摔在圍牆上,也悶哼了一聲,做出驚慌模樣,開始在山莊裡亂跑。

    唐鐵瑾發現左凌泉的仙人神通也不過如此,自然氣勢暴漲,站在水流高處,不停揮手,用水流砸向兩人。

    左凌泉倉皇逃竄,躲開幾道水柱後,忽然怒喝一聲:「受死!」,說完飛身身前,劍意沖天而起,看唐鐵瑾的目光猶如看一個死人。

    唐鐵瑾面對這無堅不摧的劍意,毫不猶豫再次展開護身罡氣,在周身凝結出冰牆格擋。

    只是左凌泉打消耗戰,肯定不會真出劍,放棄攻擊繼續在周邊逃竄,不時還吼一句:

    「你先走,別管我!我拖住他!」

    姜怡提著劍在山莊裡亂跑躲避攻擊,帶著哭腔道:

    「你不走我就不走,死也要死在一起……」

    如此感人至深的場景,讓唐鐵瑾眼神越發狂熱。

    唐鐵瑾並非什麼高人強者,在江湖上便被宋馳打的不敢抬頭,得以修行後,又怕被天上仙人發現,以前只敢在深山老林里打幾個山野村夫過過癮。

    此時此刻,唐鐵瑾才發現自己有多厲害。

    看看這翻江倒海的手段!

    看看山上人抱頭鼠竄的模樣!

    唐鐵瑾眼神狂傲,就好似小人得志般,盡情宣洩著壓心中抑多年的欲望:

    「老夫看你們往哪兒跑!」

    轟轟——

    「相公!」

    「別管我,你快跑啊……」

    「我不走……」

    「嘰嘰!」

    ……

    ——

    偌大山莊之內,亂七八糟的呼喊和洪水的轟鳴不停迴蕩。

    交戰雙方都未曾注意到,此時正上方的厚重烏雲之間,有五色流光閃動,遮掩陣法散去,露出了一艘裝飾華美的小畫舫。

    畫舫通體呈流線型,外面有一層透明護罩,隔絕了滿天的風雨;船艙亮著燈火,身著金色鳳裙的華貴美婦,推開了雕花木窗,從窗戶里看向下方的大地,默然無語。

    通體雪白的碧眼狸奴,兩隻肉爪爪趴在窗台上,也在往下眺望,有些疑惑的「瞄~」了一聲。放在手邊的天遁牌里,傳來司徒震撼的粗獷嗓音:

    「這都什麼玩意兒?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上官靈燁手兒斜撐著臉頰,幽聲道:

    「這父子倆,恐怕從來沒出過門,不會半點武技術法;左凌泉示敵以弱,引誘其耗空體內真氣罷了。」

    「不會術法,拿拳頭錘都能把少府主打趴下,真是頭蠢驢……就這麼個貨色,也能修到半步幽篁,下面藏著的機緣,恐怕不簡單。」

    上官靈燁早些時候已經查清楚了山莊的底細,回應道:

    「是黑龍鯉,五行親水,其性極寒,據傳修行萬年可化真龍,主宰九洲水脈,可惜被養歪了;荒山尊主坐下的那條,就是黑龍鯉所化。」

    天遁牌內沉默了下,繼而驚異道:

    「仙獸崽崽?師叔,你這也……」

    上官靈燁微微蹙眉:「我怎麼了?」

    「我讓師叔給少府主安排個差事,『出去隨便轉轉就撿一件兒法寶仙兵』只是說說,您怎麼還真給安排個仙獸在這裡等著?」

    「……」

    上官靈燁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把左凌泉弄出來抓鬼,只是想跟在後面,等著老祖出場的時候探查兩人關係,順便去見老祖一面,誰能想到左凌泉福緣這麼大?

    如今大局已定,老祖肯定不出來了,從結果來看,司徒震撼說的好像也沒問題。

    上官靈燁揉了揉眉心,輕嘆道:

    「畢竟是自家青魁,該照顧的還是要照顧。」

    「師叔!早知道我就拜在你門下了,我那師父別說仙獸崽崽,豬崽兒都沒給過我一隻……不過,這份機緣,按理說應該是許墨的……」

    「天造之物,先到先得,哪有專屬於誰的說法;左凌泉福緣比許墨大些罷了,再者這也不是太好的東西。」

    「仙獸崽崽還不好?」

    「吃人的不叫仙獸,叫『妖』。」

    ……

    ----

    山莊內的逐殺,持續了將近一刻鐘。

    唐鐵鴻毫無保留地傾瀉著體內的真氣,用大炮打蚊子的力道,把修為全用在刀把上,無情碾壓著下方逃竄的男女。

    半步幽篁修士的氣海雖然浩瀚,但底蘊再厚,也經不住這樣瞎糟蹋。

    唐鐵瑾打了半天后,漸漸也發現體內從沒有使用過的浩瀚氣海,開始變得薄弱。

    眼見下面兩個小螻蟻,抱頭鼠竄半天依舊生龍活虎,唐鐵瑾知道這麼打下去不行,想了想,抬手凝聚出了一桿通體晶瑩的冰槍,擲向了抱頭鼠竄的左凌泉。

    颯——

    雨幕中破風聲急響,雨粒靠近冰槍就化為了冰粒。

    雖然還是沒有章法地亂打,但這忽如其來的一下,差點要了左凌泉的老命。

    左凌泉為了耗去唐鐵瑾體內的真氣,每次躲閃都做出很驚險的模樣,讓唐鐵瑾覺得再努力一下就能把他打死。

    這次也是一樣,左凌泉一個飛撲,險之又險的躲開了刺擊,卻沒想到冰槍蘊含的寒意極其恐怖,插入地面的瞬間,被水流淹沒的地面,就凝結為冰塊,把方圓三丈都變成了冰面。

    左凌泉尚未起身,半截身體就被凍結在了冰塊之中,當場動彈不得。

    !

    左凌泉臉色驟變,下一刻,唐鐵瑾便再次丟出一桿冰槍,直刺他的胸腹。

    左凌泉半邊身體陷入冰層,很難及時抽身,只能展開了鳳凰護臂擋在身前。

    啪——

    冰槍如脫弦之利箭,刺在鳳凰盾牌上,撞得粉碎,但蘊含的天地之威並未消失,竟是連著盾牌,把後面的左凌泉一起凍成了冰疙瘩。

    左凌泉身體冰封在通體晶瑩的冰塊中,強行掙脫,只在在冰塊上崩出無數龜裂紋路。

    「我看你還怎麼跑!」

    唐鐵瑾目露凶光,身形剎那移動到側面,抬手又是一冰槍。

    姜怡瞧見此景,臉色是真的白了,瘋狂沖向左凌泉,想要為其格擋;但兩人為了拉扯距離很遠,她速度再快也難以衝到跟前。

    只聽嚓的一聲脆響。

    冰槍刺入了包裹左凌泉的冰塊,再次碎裂,把冰塊擴大的一整圈兒,困在其中的左凌泉毫髮無傷!

    ?

    姜怡一愣,有點莫名其妙,迅速躲在了大冰塊後面,用蘊含地心火的寶劍紅娘子,劈砍困住左凌泉的冰塊。

    左凌泉見此也暗暗鬆了口氣,他五行親水,被困在冰塊里並不難受,連氣血阻塞都沒有,當下把全部力量,都用在了碎冰之上。

    咔咔咔——

    冰塊上裂紋不斷。

    唐鐵瑾丟了幾根冰槍,圍困左凌泉的堅冰越來越厚,也發現這麼打不行,他遲疑了片刻,沒有再做無用功,轉而想把躲在冰塊後的姜怡凍住;但姜怡圍著冰塊轉圈兒,冰槍很難出手,只能踩著浪頭拉近距離。

    唐鐵瑾速度極快,剎那就來到了冰塊近前,手持冰槍當作兵器,想要近身搏殺。

    但就在此時!

    轟隆——

    滿是斷壁殘垣的廢墟下響起一聲轟鳴,倒塌的房舍炸開,一道人影從廢墟下沖了出來,花白頭髮隨風飄散,斗大的拳頭爆發出白色流光,一股似是能撼動神佛的強勁拳意撲面而來,勢能崩山,無人可擋。

    「喝——」

    宋馳?!

    唐鐵瑾沒料到宋馳還活著,往年早被宋馳打服了,忽然瞧見此景,驚的急急頓住腳步。

    宋馳是地道的江湖人,知曉隱忍一擊,比腦袋發熱打一萬拳都有用,被砸進房間後,知道根本摸不到唐鐵瑾,所以一直在暗處等待出手的機會。

    機會只有一次,關乎他們三人生死,必須傾盡所學、萬無一失、榨乾這具身體所有的潛力,才有可能在這種仙人相搏的情況下,爭取到一絲渺茫的勝算。

    現在機會來了!

    宋馳等到了唐鐵瑾擦肩而過的瞬間,而他的拳頭,也在這一瞬間遞了出去。

    這是宋馳賭上性命的一拳,也是證明自己的一拳。

    宋馳浸淫武道一輩子,自認凡世江湖無人能及,卻被唐家壓了整整十年,差點心灰意冷退隱。

    現在知道唐鐵瑾是仙人,那就無需多言了。

    他這拳頭凡人接不住,打的就是仙人!

    「喝——!」

    宋馳鬚髮皆張,發出一聲雷霆般的暴喝,手上鐵拳直接砸向唐鐵瑾太陽穴。

    唐鐵瑾修為碾壓宋馳,但論天賦和武學造詣,和宋馳雲泥之別。

    被宋馳近身,唐鐵瑾感受到了那股勢不可當的拳意,毫不猶豫展開了護身罡氣,墨黑鎧甲也覆蓋在了身體表面。

    宋馳拳頭上裹挾著白色流光,毫無避讓地砸進了護身罡氣,袖袍瞬間粉碎,甚至攪爛了胳膊上的皮肉。

    但這並不影響他把這此生巔峰的一拳轟出去。

    轟隆——

    廢墟間地動山搖。

    宋馳皮開肉綻的拳頭,砸在了唐鐵瑾的太陽穴上。

    唐鐵瑾的護身鎧甲只出現了裂紋,並未破碎,但受到的傷害,就好似一記鐵錘掄在了頭盔上。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唐鐵瑾被這一拳砸得直接往側方飛了出去,頭暈目眩。

    而也在這一瞬間,左凌泉在姜怡的協助下掙脫了堅冰。

    左凌泉抓住機會,手持墨淵劍,把速度提升到極限,剎那閃到唐鐵瑾近前,抬劍直刺,點在了鎧甲出現裂痕的太陽穴位置。

    咻——

    劍鳴如滄海龍吟!

    沒有護身罡氣阻擋,黑色劍氣炸碎了唐鐵瑾護住頭部的黑甲。

    轟隆!

    唐鐵瑾連中一下拳一劍,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摔在了廢墟之間。

    不過,半步幽篁的體魄,強得實在不講道理。

    有鎧甲阻擋和無垢金身,哪怕左凌泉全力一擊,也沒能洞穿唐鐵瑾的頭顱,只是在頭骨上開出了一個凹槽,削掉了半張臉的血肉。

    「啊——」

    唐鐵瑾一聲痛呼,落地之時已經變成了半張鬼臉,臉側白骨外漏。他毫不猶豫翻身爬起,踩著水流朝天上飛去。

    靈谷八重可以御物凌空,唐鐵瑾顯然會這一手,雖然沒有飛劍,但駕馭水流,也足以飛出不短的距離。

    左凌泉見唐鐵瑾要飛走,心裡頓時一急,咬破手指想用囚龍陣把唐鐵瑾壓下來。

    可他還沒開始掐法決,就發現唐鐵瑾在半空之中身形一轉,望山莊的後方飛馳而去。

    「他要去拿東西,快追。」

    姜怡眼見到手的大肥羊要攜款潛逃,哪裡肯放過,提著劍就躍上斷壁殘垣,往後山追了過去。

    左凌泉肯定不會讓唐鐵瑾逃走,人逃走東西也得留下,他朝唐鐵瑾追去,急聲道:

    「宋老!」

    宋馳一拳出手後,發現唐鐵瑾升了天打不到,正疑惑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拳頭。

    聽見呼喚,宋馳才反應過來,轉身跟著左凌泉追了過去,速度比左凌泉慢一些,但比姜怡快出太多,奔跑間還來了一句:

    「仙人也不過如此,老夫還以為有多厲害。」

    「是宋老厲害。仙人也是人,能在世俗江湖爬到頂點的人,到哪兒都不會變成廢物。」

    ……

    ————

    這兩天狀態不好,更新得放緩兩天,實在抱歉了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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