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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你很博學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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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請看看此字,奏……」

    「奏!」

    「奏!」

    「奏!」

    李治站在外面,負手看著。

    李弘很認真。

    不錯!

    李治看了一會兒,悄然出去。

    「陛下,皇后來了。」

    武媚來了,身邊十餘宮女內侍,把她簇擁在中間。

    「陛下。」

    武媚福身。

    「你有孕在身,無須多禮。」

    李治說道:「太子學的不錯。」

    武媚笑道:「太子每日早上來臣妾這裡問安,隨後就去讀書,直至下學。」

    這般刻苦的孩子罕見。

    二人出去,李治看著外面的陽光,眉間多了陰鬱,「英國公的病情怕是不妙。」

    武媚的笑容也沒了。

    「李義府等人漸漸歸心,朝中局勢眼看著就要朝著陛下這邊逆轉,可英國公……」

    李勣是李靖後的大唐第一名將,這樣的人站在朝堂上,長孫無忌等人就不能肆無忌憚。

    李勣若是去了……

    「英國公若是出事,朝中將會大亂。」

    李治覺得這個世間真的很有趣,「朕在慢慢的布局,就等著機會把……可卻出了這等事。」

    「誰能代替?」

    李治的聲音很平靜。

    實際上就是無奈。

    武媚搖頭,「無人能代替英國公。」

    李勣在軍中的威望高,他在,軍隊中那些世家門閥的人就會忌憚。

    李治頷首,負手看著前方,「先帝離去,英國公果斷站在了朕的這一邊,這才穩住了朝局。後續廢后他出力不小。可惜……」

    武媚心中一涼:「真是不行了?」

    李治淡淡的道:「已經臥床不起了。」

    武媚深吸一口氣,「這真是造化弄人。」

    「王忠良跑什麼?」

    武媚詫異。

    王忠良一路狂奔而來。

    李治的視力還沒完全恢復,眯眼……

    眯眼看似很威嚴,但許多時候只是因為視力不好,這樣才能看得更清楚些。

    「他怎麼跑的這般歡快?」

    武媚覺得這個時候的歡快就是給皇帝上眼藥。

    「陛下!」

    王忠良一邊跑,一邊歡喜的喊道:「英國公……英國公活過來了,英國公活過來了。」

    武媚身體一震,「英國公好了?」

    李治喝道:「快說!」

    王忠良跑過來止步,喘息!

    喘息!

    喘息!

    喘息!

    李治冷著臉,「說!」

    還敢賣關子!

    天地良心,王忠良從進宮開始就在狂奔,若非限制,他甚至會騎馬衝進來。

    「陛下,英國公好了。」

    李治心中一松,背著手看著周圍,淡淡的道:「如何好了?」

    「奴婢到時,英國公臥床不起,面色慘白如紙,醫官們束手無策……」

    那個時候王忠良真心覺得李勣要去了。

    「武陽侯正在試試什麼……糖鹽水,醫官們都說他這是胡鬧,可兩碗鹽糖水下去,英國公竟然就有了精神……」

    迴光返照!

    李治和武媚同時想起了這個事兒。

    「奴婢出來時,英國公已經能坐起來了,臉上還有了些血色……」

    武媚歡喜,「平安竟然會醫術?我就說這孩子當年倒霉,那些年能活下來,怕是沒醫術不成。」

    賈師傅的原身從小倒霉,經常遇到些莫名其妙的事兒,沒點運氣真心活不到今日。

    「可什麼糖鹽水能治病?有這等事?」李治覺得很可笑。

    王忠良笑道:「武陽侯說人腹瀉會拉空了身體裡的鹽分和糖分,還有水分。必須要補充。否則不等醫治人便去了。」

    李治突然愣住了。

    「陛下!」

    武媚看著他,心想你若是想衝著平安弄什麼……別怪我跋扈。

    她越跋扈,李治就越放心,甚至巴不得她跋扈的名聲傳到外面去。

    「當年……記得那時候朕還小,宗室有人腹瀉,面色慘白,後來止住了,可一夜之間就去了。難道是因為這個?」

    因為拉空了去世,這個說出去也太讓人沮喪了吧。

    武媚勸了幾句,李治突然問道:「是何物致病?」

    「說是蒼蠅。」

    嗯?

    你覺著朕好忽悠?李治皺眉。

    「醫官們沒尋到起因,不過武陽侯一去就找到了,說是那隔夜的滷肉被蒼蠅爬了,恰好有什麼病菌附著在上面,英國公早上吃了幾塊,隨即發作。」

    「蒼蠅爬了?」

    李治不解。

    從小到大最常見的便是蒼蠅,每當到了夏季時,蒼蠅幾乎是無孔不入。

    至於嗎?

    「武陽侯怎麼說?」

    李治覺得這個事兒值得警惕。

    上次他吃飯時,就有蒼蠅爬在了食物上,他也沒在意。

    現在想來真的是膈應到了極點。

    「武陽侯說蒼蠅……蒼蠅……」

    王忠良欲言又止。

    「說!」

    這個蠢材,看樣子又該責罰了。

    李治指著邊上。

    「陛下。」

    王忠良過去跪下,覺得很委屈,「那些蒼蠅在髒地方爬來爬去……」

    操蛋!

    李治背過身,「可有把握?」

    咱不知道!

    王忠良說道:「武陽侯說只要不拉了,便給些清淡的食物養幾日就好了。」

    「竟然好了?」

    李治隨即吩咐道:「讓醫官在英國公家中盯著,不妥及時來報,就算是夜裡也得報來。」

    他心情大好,「來人,賞太子……字畫兩幅。」

    老李家的字畫……先帝最愛王羲之,宮中不但有王羲之的字,更有名家們的模仿之作。

    但好東西被先帝帶進了地宮中,李治也無法一睹為快。

    但這事兒和太子沒關係啊!

    王忠良覺得皇帝怕是說錯了。

    武媚微微一笑,「平安果然是出息了……」

    李治看了她一眼,「賞賈平安……美酒……」

    武媚的臉有些黑。

    阿弟救了李勣,你就是這麼賞賜的?

    李治淡淡的道:「李敬業與他情同手足。」

    救了李勣也是應該。

    武媚回身,「上次送來的那些好綢緞,給些給平安。」

    你不給,我給!

    李治的臉有些黑。

    王忠良心中忐忑。

    周山象也是如此。

    「淡定!」

    邵鵬覺得這是自己發揮的機會,「陛下想賞賜,可英國公死而復活……」

    李勣聽到這個死而復活,定然能掐死他!

    「多少人會失望……」邵鵬一臉雲淡風輕,「如此皇后出手賞賜,自家人,誰也不能說。」

    還有這等彎彎繞?

    你好有才!

    周山象看向邵鵬的目光中帶了些欽佩。

    嘶!

    晚上怕是又要冷水浴了。

    ……

    「輔機!」

    長孫無忌抬頭,「何事?」

    韓瑗進來,默不作聲的跪坐下,隨後一拳捶在案几上。

    毛筆跳了一下。

    長孫無忌深吸一口氣,「李勣的病情好轉了?」

    韓瑗無聲點頭。

    「知道了。」

    長孫無忌低下頭,拿起毛筆緩緩書寫。

    就在韓瑗以為他無所謂時。

    「不是說不治了嗎?」

    韓瑗嗤笑一聲。

    你在嘲笑老夫?

    長孫無忌默然看著他。

    「輔機,你可能想到……是賈平安出手救治了李勣?」韓瑗就像是見鬼般的模樣,「你可想過賈平安竟然會醫術?」

    他看著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神色平靜。

    果然是長孫無忌,這份靜氣就讓老夫嘆服。

    長孫無忌的眸色微動,「可恨!」

    ……

    宮中賞賜了武陽侯幾大車綢緞,說是皇后給的。

    「阿娘!」

    楊氏坐在榻上,身邊是外孫賀蘭敏之。

    賀蘭敏之抬頭,俊美的臉上多了些冷漠。

    豐腴的武順進來了。

    「你莫要唧唧喳喳的。」

    楊氏穿著單薄,雖然七十多歲了,可肌膚依舊細嫩,身材依舊不錯。

    武順微微嘟嘴,不小的人了,竟然有些少女之態,「阿娘,先前我想進宮,宮中說有事不便……阿娘,媚娘莫非和我生分了?對了,我還看到宮中的大車,說是媚娘賞賜了賈平安幾大車上好的綢緞……」

    楊氏皺眉,「小賈這人不錯,你莫要腹誹他,免得媚娘不高興。」

    武順看了她一眼,笑著應了,然後摸摸兒子的頭頂:「敏之可想和我進宮嗎?」

    楊氏嚇了一跳,「敏之不小了,如何能進後宮?沒得被人詬病彈劾。」

    武順笑道,眼神淡淡,「可賈平安都有孩子了,依舊在後宮進出自如呢!」

    「胡說八道!」楊氏擺擺手,「你且去!」

    武順福身,「如此我便去了。」

    「阿娘!」

    賀蘭敏之喊了一聲。

    武順笑道:「敏之想要什麼?」

    賀蘭敏之搖頭。

    武順隨後出去。

    外面一個男子在等候。

    「見過夫人。」


    男子三十餘歲,丰神俊逸,微微一笑,更多了儒雅。

    「彭正字。」武順淡淡的道:「我正好準備進宮,你可隨我去……」

    「是!」

    男子叫做彭穎,太子正字。

    晚些到了宮門外,武順回身,「可有把握?」

    彭穎拱手,朗聲道:「下官遍覽群書,自問侍奉殿下讀書並無不妥之處。」

    「那我便擔保你宦途青雲!」武順微微點頭,步子從容。

    彭穎的眼神灼熱,低聲道:「為了抱負,便低頭又有何妨?」

    晚些,武媚接到了消息。

    「她去了陛下那裡。」

    邵鵬神色冰冷。

    武媚沒動。

    「皇后!」

    一個內侍進來,稟告道:「說是給太子殿下增添一位侍讀。」

    「新侍讀?」

    武媚隨口道:「五郎還小,要那麼多侍讀作甚?」

    這個問題註定沒有人能夠回答。

    晚些,彭穎就出現在了課堂里。

    趙二娘正在上課,蔣林遵帶著他進來。

    好個英俊不凡的男子!

    趙二娘也難免一瞬失神。

    「這是太子正字彭穎,此後便是太子侍讀。」

    太子侍讀無定員,理論上來多少個都行。

    彭穎拱手,「見過殿下。」

    趙二娘不過是給李弘啟蒙的老師,等李弘再大些後,就要換人了。

    她面色微紅,「見過彭正字。」

    彭穎微微一笑,趙二娘心跳加速了些。

    太英俊了!

    怎麼辦?

    曹英雄看著彭穎,心中生出了沮喪來。

    這麼英俊的一個人,只是看著就賞心悅目,我拿什麼和他比?

    彭穎坐下,對曹英雄微微頷首。

    開始授課。

    李弘一直不動聲色。

    晚些結束,趙二娘多看了彭穎一眼。

    真的英俊!

    關鍵是還有一種矜持的味道,也就是後世說的逼格。

    彭穎起身行禮,「殿下可有不解之處嗎?」

    趙二娘一怔。

    這不該是我問的嗎?

    曹英雄更是懵。

    我怎麼忘記了此事。

    李弘搖頭。

    太子不喜說話?

    彭玉含笑道:「所謂授課,必然是有說有問,殿下心中有疑惑,只管道來。」

    李弘再搖頭。

    曹英雄倍感威脅。

    第二日。

    彭穎早早來了,尋了趙二娘說話。

    「殿下聰慧,我覺著是不是該多教授些別的?」

    彭穎張嘴一笑。

    趙二娘就有些情不自禁……

    「教授什麼?」

    「別的。」彭穎笑道:「我精通各家學說。」

    趙二娘點頭,「也好。」

    但這事兒不是他們能決斷的。

    趙二娘去尋了蔣林遵,蔣林遵又去請示皇帝。

    不知說了什麼,皇帝竟然同意了。

    這一日,消息傳來,彭穎看了李弘一眼,「殿下,從今日起,臣來教授殿下別的。」

    他一坐上去……

    「……」

    曹英雄覺得不對。

    「你教授的還是儒學。」

    什麼別的學問?

    什麼學富五車。

    甘妮娘!

    你教授的依舊是儒學!

    皇帝對儒學態度曖昧,可彭穎竟然混了進來……

    曹英雄想到了兄長的話。

    ——不可讓太子被儒學洗腦。

    洗腦什麼意思他不大懂,只知道不能讓太子變成儒學的信徒。

    彭穎微笑,眼神卻頗為輕蔑,「我也精通百家。道家,法家,墨家……」

    彭穎侃侃而談,姿態從容。

    而曹英雄看著就是個無能的蠢貨,竟然不堪一擊。

    「……愛人如己……」

    墨家的兼愛非攻,在彭穎的口中娓娓道來。

    趙二娘聽的入神。

    李弘也是如此,不過他不大懂。

    他竟然博學如此?

    曹英雄想到了彭穎先前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帶著輕蔑。

    而蔣林遵送彭穎進來時,看了他一眼,那眼神。

    ——你完了!

    這些人是想用彭穎來換掉自己。

    難怪……耶耶長得就這樣,看著沒威脅吧,可彭穎卻從第一日就帶著敵意,分明就是要針對我!

    臥槽尼瑪!

    曹英雄自覺無害,可架不住有人上杆子要干他啊!

    「彭正字教授這些,陛下可知曉?」

    皇帝對太子的教學很重視,你突然改教材,想作死嗎?

    彭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陛下知曉。」

    「我卻不信!」

    曹英雄記得賈平安說過……太子現在只是識字,背寫經典。什麼兼愛非攻,太子能懂?

    「太子如今只能識字背書。」

    這是當初定下的規矩。

    「那是去年。」

    彭穎淡淡的道:「殿下又大了一歲,該進學了。」

    「曹侍讀你可能教授殿下什麼?」

    呃!

    曹英雄讀的便是儒學,可論儒學,太子身邊的誰都比他強大。

    我能說什麼?

    曹英雄心一橫,「殿下還小……話說彭正字可是五歲就進學了?學了什麼?可能給曹某說說?」

    你一天吹牛筆,來,給哥說說。

    彭穎看了他一眼,仿佛是看著一個傻逼,「太子殿下聰慧不凡。」

    你這個傻缺,太子自然比我們都聰明。

    這話不但討好了李弘,更是碾壓了曹英雄。

    就憑你,也配和我辯駁?

    彭穎見他毫無還手之力,不禁就笑了。

    有人說曹英雄狡黠,可我和他說學識,他怎麼去狡黠?

    來。

    你狡黠一個看看。

    曹英雄看了看趙二娘。

    我必須要尋求盟友。

    但趙二娘……

    那眼中竟然多了欣賞之色。

    你特娘的是哪邊的?

    曹英雄乾咳一聲,說道:「可惜兄長沒在。」

    趙二娘一怔。

    賈師傅就浮現腦海。

    我怎麼忘記了武陽侯?

    不,是武陽侯許久沒來了。

    趙二娘果斷說道:「教授殿下得循序漸進,不可貿然。」

    你先前看我的眼神可不是這樣的!

    彭穎不知趙二娘為啥變了,但卻有自己的底氣,「陛下都點了頭。」

    你兩個棒槌也配阻攔?

    「太子身為國儲,自然不能和外面那些學生一般的讀書,要博覽群書,要知曉天下事……」

    彭穎神色從容。

    外面來了蔣林遵。

    見狀不禁微微一笑。

    果然是大才,一番話說的趙二娘無話可說。

    實際上在先帝時儒家在朝堂上並沒有冒頭的機會,看看那些重臣,都是刀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都是在運籌帷幄中走出來的……

    你說老夫學問精深,少說能值一個刺史吧?

    先帝保證會一巴掌抽死你,再把你的先生趕到南方去教授那些土人讀書。

    但從先帝令孔穎達等人編撰五經正義後,儒學還是復甦了。

    若是在漢武帝前,那麼先生們可供教授的學識有很多,隨便帝王選。

    朕想用黃老之術。

    明天覺得不行,那就換一個。

    可漢武帝上台後,卻一掃百家,獨尊儒術。

    漢武帝爽快了,可後世卻麻煩大了去。

    比如說先帝當時想興教育,可仔細一瞅。

    朕草泥馬的淡!

    竟然只有儒學有體系,其它的學說大多散亂不堪。

    也就是說,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儒學。

    於是孔穎達等人粉墨登場,儒學就這麼再度冒泡了。

    到了現在,儒學成為了教材。現在看著不打眼,等數十年後,那些儒學出身的臣子們勢力龐大,儒學……

    也該改名叫做儒家了。

    曹英雄確實在學問上不夠紮實,所以無言以對。

    但……

    「殿下還年少!」

    「年少不是藉口。」

    彭穎淡淡的道:「我聽聞過你,原先科舉不過,後來尋人做了小吏,就這麼一步步的上來!」

    懟他!

    蔣林遵撫須,心中暗爽不已。

    換掉曹英雄,這是太子身邊『有識之士』的共識。

    曹英雄臉不紅,心不跳的道:「英雄無須問出處。」

    你的臉皮厚的……

    彭穎輕蔑一笑,「太子侍讀何等的重要,你這等不學無術之輩,可知曉什麼是博學?不知?哈哈哈哈!」

    曹英雄面色漲紅。

    「你很博學嗎?」

    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來。

    曹英雄狂喜。

    「兄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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