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無敵艦隊(1 / 1)
天可汗號上的人驚魂未定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對面的必勝號此時卻已搖搖欲墜了。
必勝號巨大的船身,此刻在下舷位置,已被天可汗號撞出了一個窟窿。
由於撞擊,它船身猛地傾斜,而後劇烈的左右搖晃,這一搖晃,原本船身上的窟窿便開始瘋狂的湧入海水。
數不清的海水,猛地灌入了船底,這底艙中的水手,似乎嘗試著想要自救,只是這窟窿實在巨大,很快,洶湧灌入的海水便淹沒了他們的腳裸,而後便是膝蓋,再之後……他們半個身子都浸泡進了水裡,而水越來越多,直至灌滿了艙底,於是……無數人在這海水之中拼命想要浮起,只是……最可怕的莫過於,當他們浮起時,頭頂卻是甲板,於是……便瘋了似的在水中不斷的身子扭曲,有人拼命的扼住了自己的脖子,每一次想要大口的喘氣,便有海水灌入口中。
求生的欲望,卻被這冰冷的海水徹底的淹沒。
同樣的一幕,似曾相似。就如同半年多之前,他們將當初大唐的商船撞入船底時一般,同樣冰冷的海水,同樣的窒息,也是一模一樣的絕望。
船身……開始徹底的傾斜了,浮力在此刻已經沒有了作用。
甲板上的百濟人,有人已率先跳水妄圖求生,也有人拼命的抓住桅杆,只想著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直至這船身傾斜的越來越厲害,最終船底沒入海中,緊接著是桅杆,最後……什麼都沒有了。
留下的,不過是大船葬身海底之後,巨大的吸力,而引發的旋渦。
…………
遠處……
扶餘威剛眼見著船撞到了一起,忍不住興奮,正待要教授自己的兒子:「你看……這便是海戰,以硬碰硬,以強制強,這唐軍分明不善水戰? 你看他們船身的撞擊角度,這樣若是不翻船? 才怪了,哈哈……你再看……」
說到這裡,扶餘威剛的話……戛然而止……
他眼珠子要掉下來。
扶餘文驚恐的道:「父將……父將……不妙了……」
「住口。」扶餘威剛的臉色已拉了下來? 他臉色鐵青,此刻已經顧不得自己兒子了? 出師不利? 這雖令他頗為意外,不過眼下計較不了這麼多了,應當立即將這些唐軍送入海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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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出擊,出擊!」
…………
驚魂未定的婁師德此時方才醒悟了什麼來? 他忙呼來一個從艙底上來的人:「船艙里如何?」
「校尉? 艙底的水密艙那兒撞破了一個洞? 不過這無傷大雅? 底艙還是完好,沒有海水倒灌進來。不過……方才差點船身就要倒入海里了? 不過這船古怪的很,倒是和那些匠人們說的一模一樣,咱們這船? 用的乃是龍骨,不但結實,而且還能保持平衡,除非真有天大的風浪,能瞬間將大船翻個個來,否則……想要翻船,沒有這般容易。」
婁師德:「……」
此時……他才真正意識到……那些匠人們,絕不是吹噓。
這樣都行?
撞又撞不壞,這海水不能倒灌進來,翻又翻不了,而且船身還格外的結實、牢固。
面對這些百濟人的大肚船,那還不是見一個撞一個。
婁師德回頭。
看到這甲板上一張張驚魂未定,顯得不可置信,可同時,又帶著幾分興奮的臉。
此時還不出擊,再待何時。
「鼓起風帆,撞!」
這一次……天可汗號打頭,毫不猶豫的沖向一艘百濟船。
其他各艦,也瘋了似得一頭扎入了百濟人的船陣。
有一點,扶餘威剛是正確的。
至少在這個時代,所謂的海戰,就是碰碰船的遊戲。
沒有所謂的火炮,甚至不存在什麼大型的弓弩。
雖然靠近的時候,船上的人會勉強射一些弓箭意思意思,可即將要撞擊一起的時候,誰還敢站在顛簸的船上彎弓射箭?
若如此,這已不是勇氣的問題了,而是智商的問題。
轟……
天可汗號瘋了似得又撞上一艦。
兩船交錯,又是木屑橫飛。
有了第一次的撞擊,這一次經驗很豐富,對方的艦船竟生生船身被撞中……這巨大的船肚便出現了豁口,於是……傾斜……
不堪一擊。
其他各艦,大抵也是如此……
不過……卻也有一些百濟船,趁機靠近,卻沒有發力狠撞,而是迅速接近之後,利用了鉤索,將天可汗號纏住,兩船被一道道的鉤鎖纏在了一起,隨即……便有人掛起了繩梯。
顯然……百濟人終於意識到這船的不凡之處了。
這玩意就好像有了不壞金身一般。
既然撞擊沒有效果,那麼……便接舷近戰。
在二十多艘百濟艦殘破不堪的沉入海中之後,許多唐艦與數不清的百濟艦彼此相交一起,那一個個繩梯上,宛如牛皮糖上的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百濟人,開始試圖登上唐艦奪船。
他們對此,倒是較為擅長,畢竟……習慣了水戰,顛簸的海上,不是個射箭,只能短兵相接了。
婁師德不敢怠慢,此處四面八方,都是哀嚎聲,那落水的百濟人,發著撕心裂肺的呼喊,海面上一個個的浮屍,數不清的木屑,而百濟人則瘋了似得攀爬上船,越來越近。
而此時,一隊隊的水手,出現在了甲板,他們手持著連弩,早已裝填好了弩箭。
終於,一個個腦袋冒了出來,他們口裡銜著刀,赤著身子,露出古銅色的膚色。
方才所發生的事,令所有的百濟人都驚魂未定,可他們也明白,即便是現在,自己的人數,是對方的七八倍。只要悍不畏死的登上唐艦,奪了船,那麼……他們依舊還是勝利者。
只是……當他們一冒頭,弩箭便如蓬灑一般,呼啦啦的射來。
連弩的好處就在於,它壓根就不需要射擊,再顛簸的海面,只需瞅准一個大致的方向,直接一股腦射過去。
頓時……那冒出腦袋的人,立即便成了刺蝟,鮮血如注,發出痛喊,墜落下去,連帶後頭的水手,也一併掉下海去。
船艙里攜帶著數不清的弩箭,正因如此,大唐的水手們沒有節省的樣子,一時間,箭飛如雨。
但凡是冒頭的人,迅速射倒,不給任何的機會。
船下的海面,一個個百濟水手落海,血水瀰漫開來,等到血水越來越多,這一小片的海域,都染成了紅色。
終於……百濟人膽寒了。
看著一個個人,還未登上對方的甲板,便哀嚎著落海,後隊妄圖攀爬繩梯的百濟人,再不肯上去。
無論武官們如何叱罵,甚至威脅。
…………
扶餘威剛臉已垮了下來,他眼裡閃爍著幾分不可置信,他無法相信,半年的光景,唐軍的水師,便已煥然一新。
這種既撞不破,近戰又無法靠近的艦隊,猶如一隻只海中的鐵龜一般,幾乎沒有的破綻。
至少在他這個時代,這種艦船幾乎是無敵的。
而現在……扶餘威剛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只怕自己的損失會越來越多。
甚至……對方開始斬斷了鉤鎖,在即將要脫離兩船的相交時,卻不知哪個缺德傢伙,居然取了一個瓷瓶,丟到了百濟人的艦船上。
這瓷瓶轟隆一下炸開,而後濺出了火油。
有人下意識的想要上前去撲滅,卻發現這火油,澆水不滅,四處濺射之後,再加上本就船中混亂,居然開始燃起了大火。
這木製的艦船,一旦遇火,瞬間開始瘋狂的燃燒……於是……受了驚嚇的百濟人,便又爭相跳水。
一些百濟艦,開始轉舵逃竄。
可已遲了。
此後……唐艦瘋了似得追擊而來,用艦首狠狠撞擊百濟艦的艦尾。
這唐艦已是殘破不堪,分明已出現了許多被撞擊的痕跡,卻依舊還是直挺挺的游弋在海上,左衝右突,許多艦船膠在一起,只剩下哭爹喊娘的份了。
「不妙!」扶餘威剛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那扶餘文也慌了:「父將……父將,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辦?」扶餘威剛怒氣沖沖的看著扶餘文:「為父難道沒有教你嗎?」
見父親理直氣壯,扶餘文心中稍定。
卻又聽扶餘威剛怒道:「為父只曉得撞船和接舷近戰,這兩樣沒用,還不快逃,要等到什麼時候?」
「傳令,傳令……撤,撤……」
實際上……
前頭的扶餘艦早已要撤了,只是彼此慌亂,相互交雜在一起,像沙丁魚一般。
因而,真正立即撤退的,只是扶餘威剛的溫祚王號和十幾艘艦船而已。
他們拼命的轉舵,朝著陸地的方向逃之夭夭。
跑了不知多久,扶餘威剛才驚魂未定,方才的慘烈,迄今還在他的腦海里走馬燈似得轉動。
不過……無論如何,至少……逃出生天了。
只是……一想到百濟水軍全軍覆沒,現如今,只留下了這些許的艦船,他心裡便沉痛不已。
扶餘文焦灼不安:「父將,我們若是回去……只怕大王……」
「不要慌,謹記著為父的第三條,人活著,最重要的不是碰船和近戰,而是口舌。我們現在這般回去,肯定要受懲罰,敗軍之將,大王怎麼能輕易饒恕呢,可若是口舌尚在,就不至死路一條,到時,你謹記著,回去之後,要一口咬定,我們遭遇了唐軍的傾國來襲,唐軍的艦船,有數千條,艦上有官兵百萬。你我父子死戰,重創唐軍之後,方得倖免。你別怕,我們是水軍,水軍最大的好處就是,只要登上了岸,我們說有多少敵人,就有多少敵人,就算有人質疑,他們也不能下海來查,只要守口如瓶,對好了口徑,便總算不至是死罪了。」
扶餘文:「……」
他覺得好像信息量有一點大,竟是瞠目結舌,一時也不曉得對不對。
「馬上就要回陸地了。」扶餘威剛嘆了口氣,他雖已想好了如何脫罪,可內心的焦灼和不安,卻始終還是讓他心中沉痛。
卻在此時,有人道:「不妙了,不妙了,唐艦追上來了。」
「怎麼可能,他們的船,如何有這樣的快?」扶餘威剛第一個反應,便是絕不相信,於是,他下意識的朝著遠處得方向瞥了一眼,海平線上,一艘艘艦船宛如跗骨之蛆一般,又追了上來。
「這……是什麼艦……」扶餘威剛一時覺得自己雙腿無力,口裡發出絕望的聲音:「此天要亡我嗎?」
「父親……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來……」扶餘威剛膽顫著:「當然是立即乞降,如果我們父子,還想活下去的話。兒啊,這可能是為父教授你的最後一課了,做人,一定不要意氣用事,一定要曉得輕重,所謂海戰,便是撞得過就撞,撞不過便短兵交接,近戰不能勝,就跑,跑都跑不過,就趕緊乞降,千萬不要給你的敵人斬殺你的機會。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這一點,為父還是知道的,唐軍比較講信用,若是降了,只要他們肯答應,定不會害我們性命。」
扶餘文:「……」
這一下……信息量好像更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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