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仁慈的帝王(1 / 1)
「流民當然見過。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想-免-費-看-完-整-版請搜-==」
司馬光說道「老夫每年都見到流民。」
汴梁周邊每年都會有人活不下去,這些人孤陋寡聞,但依舊記住了一條汴梁繁華,那裡的機會多。
所以一旦活不下去了,大家就往汴梁來。
這些流民有的留在了汴梁,有的被收攏重新安置。
「見過」
沈安冷冷的道「司馬公可知道那些流民是怎麼活的」
司馬光愕然,卻無法答。
「那些流民衣衫襤褸,眼神茫然,宛如行屍走肉。大人也就罷了,那些孩子餓成了皮包骨頭,只有一個大腦袋那眼神看著讓人心顫」
沈安問司馬光「司馬公可見過這些嗎想來是見過的,只是見了沒當回事為啥因為覺著自己是神仙,而那些流民就是螻蟻」
司馬光拂袖道「荒唐」
可沈安的怒火已經起來了,「荒唐都是人,都是大宋的人,為何有的人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為何有的人錦衣玉食,高高在上們會說這是中舉換來的好日子。是啊是換來的好日子,可既然為官,就當以天下為己任,以生民的福祉為自己的為官準則可天下有幾人如此」
有毛線
正如後面富弼的那句話「為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也」
百姓只是工具罷了,和螻蟻一般。
「人心呢」
沈安喝問道「見生民離亂同情心呢麻木了自己視百姓如螻蟻,自然不會有什麼同情心,於是麻木。可麻木了,難道還要求趙仲鍼也得跟著麻木」
司馬光面色鐵青,說道「不可理喻」
在場的都是重臣,多年的宦海生涯早就讓他們心如鐵石,什麼同情心那是升官的最大障礙,當一腳踢開。
可沈安卻不是,他冷冷的道「趙仲鍼前日見了那些流民落淚,回來就上奏疏建言,在此之前,可有誰建言了」
無人回答。
幾十個流民,小事情罷了,誰有空去管他們。
「昨日到了文峰村之後,常二一家子的那兩個孩子看著可憐,鞋子破的幾乎無用,餓的人都傻了。趙仲鍼見了傷心他才多大諸位賢達多年宦海,自然修煉有成,哪怕大宋沉淪了也不會變色分毫」
「住口」
趙禎喝住了他,面色鐵青的道「好好說話。」
什麼叫做大宋沉淪
這話也不嫌兆頭不好
沈安躬身,然後說道「從見到流民到見到常二一家,趙仲鍼的憤怒已然不可壓制,這等時候自然要發泄。可怎麼發泄罪魁禍首就是陳敏,這等人死不足惜,那就給他毆打一頓泄憤如何不行嗎」
群臣默然。
沈安說道「這是一個本性善良的少年,他見到弱小會同情,見到不法會憤怒,見到衰弱會焦急這樣的少年還要怎麼去教導他難道要把他教導成麻木不仁才好」
噗
有內侍聽到這話不禁一愣,手中的拂塵落在地上。
陳忠珩卻意外的沒看他,而是在發呆。
包拯嘆道「麻木不仁說得好。陛下,臣記著自己當年為官時,見到那些百姓活的艱難就會難過,夜裡輾轉難眠,心中想的也是那些百姓,一心只想著怎麼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他誠懇的道「只是後來臣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臣竟然漸漸就麻木了,見到那些艱難也不會動容,漸漸的夜間睡的安穩了,此時想來,臣卻是麻木了,忘卻了為官的初衷」
歐陽修也出班說道「臣當年中舉後在洛陽為官,那時臣正事不管,整日遊山玩水,喝酒作詩詞,看歌姬歌舞,通宵達旦堪稱是糜爛。臣此刻思之當年是得意忘形,為官的初衷變成了享樂逍遙,臣錯了。」
他當年在洛陽的日子堪稱是神仙,上官縱容,甚至還出錢給他們瀟灑。
那樣的日子讓歐陽修念念不忘,在詩詞裡也多有體現,可此刻他卻一臉羞愧的請罪。
可這樣的日子誰不喜歡
趙禎欣慰的道「為官為官,要想想自家為何為官。若是貪圖享受,這樣的官對大宋何益趙仲鍼少年熱血,心中純真,自然外露,朕當年亦然。此刻思之,不禁唏噓不已。」
「陛下春秋鼎盛,怎可如此傷感」
群臣見他傷感,就勸慰了幾句。
趙禎說道「朕當時說那孩子有勇有謀,如今看來還愛恨分明。朕見多了那些喜怒不形於色之人,早已麻木,如今竟然覺著新鮮,諸卿家中的孩子可是如此嗎」
一提起這個,眾人都是一肚子的苦水。
王安石說道「臣子桀驁,見到不平事就要發作,臣本憐子不肯動手只是有一次卻」
王安石給人的印象有些刻板,木訥,可談及兒子時卻多了人味,那無奈的模樣讓趙禎都笑了起來。
「孩子總是任性,若是少年老成也好,只是卻少了樂趣,會心疼孩子。」
沈安一番話就讓司馬光無言以對,歐陽修見狀就笑道「沈安,沒有孩子,怎地知道這些」
沈安說道「歐陽公卻忘記了舍妹。」
歐陽修拍了一下腦門道「是了是了,那妹妹年幼,這個長兄倒是和父親差不多。」
他看著司馬光說道「君實乃是實誠君子,可卻不知道孩子自有天性,不可壓制太過了。」
他是一番好意提醒,可在司馬光先前質疑的前提下,就有些像是譏諷。
司馬光微微皺紋,仔細看著歐陽修,可那老漢一臉的誠懇,再加上他一貫的好人招牌,竟然看不出半點惡意。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事臣去清查過,當地官吏為虎作倀。那陳敏許諾,只要能拿下文峰村的好地,回頭人人都有好處於是上下勾結,竟然坐視陳敏違規催債,堪稱是無恥」
大宋的吏治咳咳說個笑話,大宋的官員多到了什麼程度多到許多事要扯皮做才能體現出每個人的存在感。
沒有明太祖剝皮實草的狠辣,官吏的貪腐自然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趙禎的臉一黑,說道「查韓卿」
他的聲音中帶著怒火,韓琦出班聽命。
「立即派人去查,重懲」
韓琦應了,趙禎嘆道「可憐那些百姓這天寒地凍的出來掙命,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
曾公亮出班道「陛下,昨日就已經開始妥善安置了。」
「好。」
趙禎看著沈安問道「那常二一家究竟有多可憐」
他現在越發的心軟了,不喜歡聽到慘事,也不喜歡聽到壞消息。
沈安知道他這個毛病,可這種躲避的心態對於帝王來說是大忌,「陛下,常二一家子就在皇城外。」
趙禎起身道「朕為帝王,卻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走,去看看。」
有人勸道「陛下,讓他一家子進來就是了。」
趙禎搖頭道「進來看著這些宮殿侍衛威嚴,他的孩子豈不害怕諸卿稍後都和氣些,莫要嚇到他們。」
群臣應了,然後浩浩蕩蕩的去皇城外。
沈安故意拖在後面,等司馬光過來後,就說道「司馬公的孩子穿什麼衣裳」
司馬光不答,沈安又問道「司馬公家的孩子每日吃些什麼」
「跟老夫來」
包拯從後面給了沈安一巴掌,然後當先過去。
司馬光的眼神已經冷的能凍死人了,再嘀咕,說不得就會結個大仇。
沈安跟上了包拯,笑道「包綬現在可還哭」
老包溺愛包綬,弄的老大了還愛哭,被果果笑過好幾次,這才下決心不再縱容。
「沒有的事。」
老包幹咳一聲,說道「怎地還是這般促狹不饒人司馬光的兒子沒了,家中的孩子乃是從他大哥那邊收養的。這性子小心仇人多過朋友。」
沈安一怔,然後笑了笑,眉間有些冷肅之色「包公您不知道,這朋友吧,大多是利益之交,喝喝酒,青樓聽聽曲,走馬章台什麼的最多。可一旦遇到事若是能有幾人傾力相助,就算是這輩子沒白活。」
包拯回身看著他,目光中多了讚許。
「好。」
老包就是這個觀點的認同者,所以朋友不多。
那種虛情假意的朋友多了只會耗費的時間,有那功夫還不如好生做事。
「出門一日,果果定然要嘀咕了,也不知道昨夜哭了沒有。」
沈安一路嘀咕著,前方就是宣德門。
宣德門的外面,常二帶著一對子女怯生生的站著,他不理解沈安為何昨夜給了新衣服,今日卻收回去,讓他們穿之前衣服的意思。
當大宋最尊貴的一群人出現時,邊上有小吏喝道「官家來了。」
常二下意識的就按住兒女的腦袋,「快跪下。」
他只是一個鄉村野夫,對帝王的印象全數來自於傳說。
傳說中的帝王威嚴不可親近,哪怕有人說官家仁慈
可那仁慈誰見過
那群人看著浩浩蕩蕩,步伐中帶著威嚴
常二懼怕了,他按下了兒女之後,自己趕緊跪下,喊道「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陛下陛下萬歲」
兩個孩子也跟著叫喊,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第三更送上,晚安。
北宋大丈夫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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