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生了,女(1 / 1)
方外人應當是脫離了世俗和低級趣味的人,這是沈安最早的認知。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可後來他漸漸長大了,就思索著人的來去。
人就是人,人不會變成神仙。
這是他得出的結論。
生老病死,是人就逃不過。
可現在一群道人看著那幾隻死翹翹的雞鴨,那神色真的不像是方外人。
如喪考妣
舍慧更是呆住了。
「不,這是千年前的丹方,有人服之升天了。」
舍慧抱著那隻雞,就像是抱著自己的孩子,嚎啕大哭。他邊哭邊說道「貧道數十年的準備,一夕化為烏有,這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活著就是行屍走肉」
這就好比一個研究永動機的專家,研究了幾十年,突然某天有人證明了永動機是不存在的,他大抵也會是舍慧這般的心喪若死。
沈安有些不耐煩了,起身道「這些雞鴨也升天了。」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剛才在按住舍慧的時候被扭到了。
「我們回去。」
他當先往外走,那些道人默默的讓開了路。
「道兄。」
舍情突然追了上來,就在沈安以為他要不依不饒時,舍情稽首躬身。
「多謝道兄」
這一刻油滑無蹤,他很認真的在道謝。
那些道人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就喊道「多謝道兄」
「多謝道兄」
一群道人肅然行禮,氣勢恢宏。
可他們感謝的卻是一個少年。
那些道人里有的眼含熱淚,有的一臉慘白,有的一臉慶幸
眼含熱淚的多半是吃了丹藥,臉色慘白的肯定是吃多了,而慶幸的
必須要感謝沈安啊
若是沒有他,以出雲觀喜歡嗑丹藥的習慣,怕是都要早死升天了。
這個感謝情真意切,所以道人們一路送出去,不舍沈安離開。
王雱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己好像是學到了什麼。
沈安愕然,隨即欣慰的回禮。
只是他的稽首有些不倫不類的,然後說話也不大對。
「那個啥下次有事招呼。」
沈安說完才發現不對,大家都知道這丹藥不對頭了,下次有事有啥事
一路出了道觀,那一隊軍士還在。
此刻見剛才人人喊打的沈安竟然被舍情他們恭恭敬敬的送了出來,都頭不禁訝然道「這是」
直至沈安遠去,那些道士依舊在目視著遠方。
「這沈待詔果然是有道的真人啊」
王雱忘了所謂的真人,等王安石下衙後,就把此事說了。
「毒死了」
王安石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雱點頭道「爹爹,孩兒親眼所見,那丹藥毒死了雞鴨,舍慧到後面也有些委頓若非是被安北兄催吐了出來,他今日怕是要真的升天了。」
王安石難得的心慌意亂了,他想起了自己當時去出雲觀求舍慧給點丹藥給老母吃的事。
此刻回想起來,他真的要感謝舍慧沒給丹藥。
多謝你的不殺之恩
「爹爹,二叔上次還說再去求求舍慧,千萬別去了。」
王安石哪裡還會去,他和王雱面面相覷,說道「此事倒是又虧欠了沈安的情。」
若非是沈安,自家老母真得了舍慧的丹藥服下去那真是要升天了呀
沈安發誓再也不裝神弄鬼了,誰要死就趕緊死。
「哎哎哎輕點嘶」
他坐在堂前,陳洛正在拿藥酒給他擦膀子,果果站在邊上見他齜牙咧嘴的,就紅了眼睛。
「哥哥」
小小的女娃,那嘴一扁著,頓時就讓人憐愛的不行。
沈安馬上就忍住了疼痛,笑道「哥哥哄你玩的呢,不疼。」
果果卻還在傷心,沈安就單手抱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問她中午吃了什麼,午覺可睡的好
等擦完藥酒之後,沈安覺得膀子舒服多了,就誇讚了陳洛。
「家父也是武人,以前家裡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小老鼠、蛇蠍什麼的,家父曬乾了,有的吃肉乾,有的是泡酒」
沈安的咽喉涌動了一下。
陳洛卻沒啥感覺,繼續說道「郎君,小人繼承了家父的醫術,對傷患多有把握」
沈安乾咳一聲道「這個下次吧。」
趙仲鍼來了,和沈安進了房之後,他就要了熱茶,連喝三杯,這才緩過來。
沈安見他面色發白,就問道「有事」
趙仲鍼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宋庠剛上了奏疏,說他掌控樞密院,宋祁又掌控著三司,兩兄弟加起來權勢太重他懇請陛下把他弟弟宋祁給放到下面的州縣去。」
我去
這個
沈安見過各種手段,插刀的也見過不少,可親大哥插自己弟弟一刀,這個確實是沒見過。
然後他就目睹了一次親兄弟的分裂。
宋祁得知親哥哥的舉措後,沉默的上了奏疏。
自請下放
宋祁走的那一天,天上飄著細雨。
送他的只有兩人,而且還不是官員,至於宋庠,連影子都不見。
沈安恰好要出城去視察作坊,就遇到了他們三人。
他遙遙拱手,宋祁以為他是來送自己的,就感動的道「和某有交情的都不敢來,可沈安和某隻是見過一面,卻有人說沈安奸猾,某今日之後定然是不信的」
沈安覺得宋祁有些可憐,而且宋庠上次放話說樞密院不歡迎他,所以秉承著讓對手不爽我就爽了的宗旨,他叫人拿了些臘肉和香腸,快馬追上了宋祁,只說是一點小心意。
宋祁此刻正是最落魄的時候,得了這些東西後,不禁老淚縱橫。
「沈安義薄雲天啊」
義薄雲天的沈安在視察已經建好的工坊,一群女人正在聽他講話。
「除非是男人能養家,否則女人別整日就在家裡伺候男人,出來給自己找個事做做,每日有錢糧進賬,家裡的娃也能多些零嘴」
這些女人年紀不一,從十多歲到三十多歲的都有。
她們好奇的看著這位沈待詔,覺得他說的真好。
「女人要自強,要大膽的跨出這一步,等你們比自家男人還能掙錢了之後,你們在家裡的腰杆子就挺起來了,倒時候誰伺候誰這可就說不準了」
他說的義正言辭,有個婦人就問道「待詔,咱們這掙錢能比得上男人」
有人開頭,那些女人就開始起鬨了。
三個女人等於一千隻那個啥,這裡大概有上萬隻。
沈安一瞪眼,說道「咱們這裡是按做工的量來算錢,做得多錢就多,童叟無欺。」
女人們一聽就覺得有奔頭,當即有人問道「待詔,若是有人剋扣咋辦」
「去榆林巷找我說話,我若是偏袒,那就不是男人」
「好」
沈安欣慰的看著這些女人,覺得自己也算是開啟了大宋婦女運動的先河。
哥就是婦女運動的先驅啊
後世子孫得大特才行。
「待詔,可你還是個雛算不得男人啊」
一個婦人在嘀咕,沈安的耳朵好聽到了,一臉黑線。
他不好和女人計較,就說道「誰還有問題的,趕緊了啊不然我走了。」
一群女人鶯鶯燕燕的圍攏過來,你問每個月什麼時候發錢,她問能不能讓自家堂妹也來
等沈安狼狽的從這群女人的中間擠出來時,正等在外面的楊沫不禁就笑了。
「這群女人厲害」
沈安又叮囑了管事的幾句,然後和楊沫出了莊子。
「宋祁說您義薄雲天,如今好些人都知道了,有人駭然而笑,說那宋祁怕是有些神志不清。」
沈安一聽就怒道「難道我不是嗎」
楊沫的嘴角抽搐一下,違心的道「您當然是。」
沈安嘆道「那些人是嫉妒,羨慕嫉妒恨」
義薄雲天啊
好像是宋江才有的名頭吧。
「義薄雲天」
趙允讓覺得怕是白日見鬼了。
趙宗實坐在邊上給他泡茶,聞言就笑道「爹爹,其實沈安也算是不錯,少年狡黠這誰都有,比如說仲鍼吧,昨日就把他妹妹氣哭了,還在邊上笑,氣得孩兒就揍了他一頓。」
趙允讓搖頭道「那少年還有人說他慈悲為懷,好像是方外人說的。」
趙宗實笑了笑,正準備說話,外面進來了一個下人。
「郡王,宮中的消息,生了」
趙允讓微微眯眼,問道「是什麼」
趙宗實看似在泡茶,可手卻在顫抖。
「女」
「呯」
茶杯落地,趙宗實手忙腳亂的去收拾。
「好了」
趙允讓揮手讓下人出去,然後說道「你無需慌張,此事怕是定了。」
趙宗實撿起了茶杯,強笑道「爹爹,官家還能生呢」
趙允讓嘆道「十三郎,官家不會再生皇子了,他沒這個命」
這一刻的趙允讓目光銳利,哪裡還能看出半點老態。
「懂不懂這就是命」
這時外面有人稟告道「郡王,有人送了禮,說是來拜訪。」
「讓他滾」
趙允讓冷冷的道「官家正在傷心的時候,這時候來送禮,這是想害人呢記住那人的名字,以後收拾他。」
他見趙宗實面色難看,就說道「這等事既然爭了,那輸了就會帶累子孫,所以你要好生的想想,為了你的女人和孩子們想想。」
趙宗實應了,趙允讓起身道「十三郎,從現在開始,咱們家啊它就多事了」
沈安也接到了消息,他進了房,誰都不見。
房裡,一張地圖擺在桌子上,這是沈安憑藉著記憶畫出來的地圖,不精確,比例更是可笑,可卻大概畫出了三國之間的態勢。
「遼國」
外面有人敲門。
「西夏」
「郎君,有客」
「大宋」
沈安漸漸沉浸在三國的糾纏里,他的腦海里漸漸多了硝煙。
戰馬長嘶,箭矢划過長空,勇士在慘叫
「穩住」
一排排宋軍步卒在列陣,他們握著長槍,絕望的看著對面漸漸起速的騎兵。
長槍被折斷,步卒被戰馬撞飛,被馬刀劈砍敵騎衝殺進來。
「長斧」
沉默的陣列再度前行,一把把長斧劈斬下去。
血色瀰漫
他抬起頭來,喃喃的道「國大於家陛下,恕我無能為力了。」
趙禎對他不錯,但他卻不是神醫,並沒有生子秘方。
兩個嬪妃都如同歷史上記載的生了皇女,趙禎
「這就是命啊」
他看著地圖,一拳砸在北方,猙獰的道「這就是我的命」
他的宿命就該在北方。
沈卞消失在北方,而他的兒子將會率領大軍踏破長城,殺進草原
他的命就是為大宋解開那個疙瘩,那個讓大宋被後人嗤笑為弱宋的疙瘩。
「郎君,來了幾個客人。」
「不見」
沈安知道這些都是試探者。
趙允讓那裡不會少,趙允良那裡也不會少。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從今日開始,大宋就要進入到一個新時期了。
他抬起頭,覺得眼前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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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丈夫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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